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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邪传7,逆天邪传7,神秘传说开启

更新:2025-09-13 00:35:59 分类:武侠小说 作者:夫妻书吧 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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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龟大师铁青着一张脸问道:“这年头是流行意外惊喜不成……怎么老夫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姓君的小子,你最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交代!”

龟大师的智能绝对不低,两人意在言外的对话,他纵然不能全部理解也可推敲出大概,那种神秘主义式、把他当成一种局外人的口气尤其使他愤怒。

“大师先别动怒,”君天邪以一种操控全局,轻松随意的态度道:“稍待我一定会为大师做出令您满意的解释,至于现在,能否请您老人家暂时回避一下呢?我想和天王大人私下谈一些事情,不会很久就是了。”

“私下谈谈?你是他妈的疯了不成!”龟大师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这师弟——不管他是唐乱离或是帝释天,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没有老夫的保护,我保证他会眼睛也不眨的杀了你这小子灭口!”

帝释天在旁默默一语不发,身上的光明无际一片,浩然浑厚,看上去就像是一尊至高无上的神祉,哪里有半点魔邪之像?

君天邪微笑道:“多谢大师的关心,但晚辈有信心能照顾自己,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也不会对大师有半点怨言,请大师放心。”

龟大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跟着冷静下来,盯着君天邪沈声道:“小子!你是在玩命!”

君天邪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师请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陪您一起继续上路。”

龟大师哼声道:“那么想死,老夫便由得你去吧!”转头望向帝释天道:“这不识好歹的小鬼就交给你了,你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莫要忘记我们之间还有一笔没算清的帐,你隐藏魔门身份,拜入我教偷学武艺,即使师父将教主掌令传给你,我也可以以叛门通敌之罪将圣令追回。”

帝释天洒然一笑道:“随便你吧!反正正如本座先前讲过的,这光明教主的位子,本座从头到尾都没放在心上。”

龟大师冷哼一声,随即便越过两人,径自往道前走去,只是在经过君天邪时抛下一句话,“小子,老夫在前头等你,只一个时辰,逾时不到,老夫就当你死了!会把你们两兄弟葬在一起。”

君天邪朗笑道:“一个时辰够了,多谢大师成全。”

龟大师没再回话却只转瞬间便走得不见踪影,到只剩下两人时,君天邪便对帝释天露出讨好的笑容道:“终于没人打搅,晚辈可以如愿以偿的和宫主好好‘聊聊’了!”

相对君天邪的嘻皮笑脸,帝释天则是脸色乍沈道:“本座实在不明白你那有恃无恐的信心是从何而来?如果你以为本座会顾忌君阎皇而不敢下杀手,那就是大错特错!”

君天邪笑着道:“宫主何必这么大火气?你要杀我只是弹指间事,但是在那之间,宫主不想听听我为你特地准备的‘合作’提案吗?”

“老君的儿子会来跟本座谈合作,”帝释天冷笑道:“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君天邪耸肩道:“既然宫主已经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君家父子之间彼此不咬弦的事实,就冲着这一点,我们的合作并非不能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

帝释天道:“本座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父子故意演出给外人看的一场好戏?目的是利用那敌人以为会有机可乘的破绽,实则反过来给无知的上钩者致命一击。”

“以宫主的智能,不可能掉入这么明显的陷阱才对。”君天邪微笑道:“而选择让龟大师离去,单独与我详谈,我相信宫主心中早已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帝释天沉默下去,跟着用一种像是初次认识眼前人的目光打量君天邪,良久后笑道:“嘿!果然虎父无犬子,君阎皇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也不知是他的幸或不幸了?但不管如何,你确实引起了本座的兴趣。就让本座听听看,你那所谓能让‘天宫’超越‘冥岳门’的提案,是否合情合理到足以保住你这条小命吧?”

君天邪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道:“宫主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可以保证,待会我所说出来的办法,足可让‘冥岳门’一夜之间在江湖上消失。”

帝释天和君天邪之间到底会完成什么样的‘交易’?现在我们就还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这‘交易’的内容如何,无疑都是两个智慧过人的武者之间,彼此针锋相对、而且必将造成血腥遍野的恶魔交易。

洪荒的山谷中透着几分隐晦的气味,似有似无的微薄雾气飘荡在这人迹罕至的‘深月峡’,让本来已经昏暗无光的峡谷显得更难看透。

“深月峡”同时也是魔门三大派系之一“地府”的总舵所在地,这在江湖道上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密,就像“冥岳门”、“天宫”的所在地也广为人知一样,这门下徒众无数的三大魔派,任择其一不来惹你已是谢天谢地,更不可能有人向天借胆,去冒犯这实力雄厚的三大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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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白道联盟也没有那样的实力。

穿过谷外的雾气,一条乍看之下似是一望无际、全用灰白色碎石铺成的狭长大道,仿佛通往冥界入口般的一片死寂。

光明之下的森然侧脸,比黑暗中的峡谷更难看透,冰冷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多年没来,这里还是一样阴森啊……”

鹰隼般的利目扫到三丈外一块巨岩,露出满意的笑容。

“用来当登门拜访的见面礼,这样的东西应该够份量了……”

光气中的手缓缓伸出,遥对不远处的球形巨岩,低低喝了一声“起!”,无涛掌力隔空控物,竟把重达百多斤的岩块吸到半空,跟着一扬手,一片光明沛然而出,“轰!”地一声仿佛大地裂开,那块岩石在烈芒强光中炸成无数碎片,发出的巨大声响在里许外也清楚可闻。

“嘿!”望着自己一手造成的金黄色火海,光明下的他便露出一丝冷笑道:“希望老佛没有被打成耳聋吧。”

刻意演出的效果很快便得到回报,而且并未让他等上多久,已经有近百名“地府”的弟子气急败坏的将他团团围住。

像“七兽”那样的角色只能算是“地府”之内的二流人物,真正在总舵内坐镇的反而是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五魔子”——子鹰、冰河、狂云、邪岚、紫薇!由“地藏”魔陀佛亲自调教的这五名弟子,据说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在白道联盟的“三英”之下。

而今带领自己麾下一支百人兵力的,正是“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他的“狂云堂”是地府五大分堂内机动力最高、突击性最强的一支部队,“人间道”的惊变发生后,他也是第一个赶到的魔子。

虽然在江湖上声名不彰,但那只是刻意隐藏真正实力下的表面假象,单凭“血龙”独孤忌曾经与“五魔子”排行最末的紫薇论武,结果前者在五百招后惨败,便可稍窥这五人的真正实力之可布。

“绝斩”狂云在“五魔子”中排行第三,一头蓬乱的长发,宽大的长袍只是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厚实的胸膛,赤足无履,腰悬无鞘利刀,一脸自信傲意,确是与姓氏中的“狂”字名实相符。

但是此刻从狂云的脸上就找不到一丝“狂”意,反而是有滴滴冷汗自额上涔涔流下,原因是他现在所面对的“人”——如果那样的东西还能被称作是人的话?在一片耀眼如海光明中,隐约可见的人形物体,这样的景象,就让狂云无法不去想到一个魔门之中的绝世高手,与他师尊“地藏”魔陀佛齐名的“那个人”!

“来者可是‘天王’帝释天?”

狂云手按刀柄,掌背上用力过度挣出无数青筋纠结如蛇,他却浑然未觉。

那一片光明的“人形”回答道:“正是本座,还不赶快通知府主,说老朋友找他谈心来了。”

——真的是帝释天!

四周响起一遍哗然之声,人的名,树的影。“天王”帝释天乃堂堂当今魔门三大宗师之一,声名如雷贯耳,更是不在他们府主之下的超卓人物,今日得以亲睹尊颜,竟然是这样一个“形体”!江湖上相传今代“天宫”之主乃大日如来化身转世之说,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但亲眼见到本尊真相时,却又觉得谣言似乎带着几分真实。

得到本人亲口证实,加上来人确实具有传说中“天王”独家标记的“光明不灭体”护身,狂云再无怀疑,虽然心里依然紧张,但表面上却不肯折了“地府”的尊严,朗朗开口道:“难得天王大人亲自莅临,可惜府主他不巧于日前闭关,更交代下来在闭关期间不见任何外客,只好请宫主您改天再来吧。”

“闭关?”帝释天冷笑道:“是疗伤才对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狂云掩饰的自信假象在瞬间破灭,脸色惨白。

——他、他怎会知道的?!

“看来那小子真的没有骗我,那么此行或许比本座想象中更有价值……”不理会狂云的骇然反应,帝释天喃喃自语过后,忽然对众人道:“本座今天是见定了你们家府主,识相的便退到一旁,莫要逼本座出手伤人。”

“你想硬闯!”

狂云一声沈喝,不待他另下命令,团团围住帝释天的“狂云堂”弟子已然人人刀剑出鞘,尖枪反映青芒,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人间道”上一片寂静,人人眼里透露着恐惧,毕竟他们所围住的对象,是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天王”帝释天,以众凌寡这种战术,对帝释天这类等级的高手而言,在根本上就不能成立。

帝释天冷冷一笑。

“用这样的阵仗就想拦阻本座?可笑!”

“当然不是,”狂云排众而出,向四周弟子喝道:“把武器收起来!对‘天宫’之主怎可如此无礼?”

“喔,魔陀佛收的弟子倒还有几分见识,只是想与本座单打独斗,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彼此的等级相差太多,本座也不愿意被人说成以大欺小啊!”

轻易便看破狂云喝退众人的真正意图,虽然还未正式动手,但帝释天已一再显示那深不可测的心思智谋,在气势上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压制全场,其盖代高手的王者风范尽显无疑。

狂云心念飞转,忽然自腰间抽出长刀,断然大喝道:“能与天王单独交手,是我狂云毕生求武的最高心愿,还请宫主成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胜过帝释天,他只知道堂堂“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绝对不能是一个不战而败的懦夫!

帝释天的声音里似是透着几分深意。

“好一个无惧的勇者,留你这样的人才在老狐狸那里,似乎是太可惜了……”

“废话少说,来战吧!”

伴随一声长啸,狂云如箭冲天,在空中转身出刀。

“接我的‘皇者之刀’!!”

狂云把自创的刀法取名“皇者之刀”,除了反映他心态中的“狂意”之外,还来自于他对于本身武学的绝对自信,相信凭着一人一刀,终有一天能够创出不世基业。

狂云全力一刀凌空斩落,刀势横空如苍龙飞舞,刀意凌厉如烈阳殒落,杀气狂泄如潮,似能凌空断云,这一刀便是他“皇者之刀”中的“断云式”!

面对这浩然无尽的一刀,光明之中的帝释天,竟只是眉头微微一耸,淡然道:“魔陀佛调教出来的徒弟倒也不差……但只是这样的实力便枉想称皇,你只是井底之蛙在徒吹大气啊!”

全心投入刀招之中的狂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明明该是看不见帝释天的面貌,但他却偏偏感觉到光明背后那一对灼灼的目光,不受距离阻隔的投注在自己身上,让连他这样狂放不羁的人也要感到心悸!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属于皇者之‘霸’……!”

话一说完,帝释天身上的光气陡然大亮,光明真气波涛一般向狂云涌去,后者觉得帝释天刹那间忽然化成了暴风雷霆,而他只是无情天地间一叶微弱无助的小舟,在大刹灭大造化的“天界光明火”面前,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碰!”

在“地府”其它弟子的眼中看来,只见帝释天扬手挥出一片薄长的光幕,正撞在狂云刀身上,然后他们平日不可一世的堂主便身躯剧震,像断线风筝般被远远击飞,一路上还吐了几口鲜血。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恶梦一般的光景。

帝释天的出手已经超越了他们先前对于“武”的认知,那已经是近乎鬼神一类的力量。

夹着全胜气势震摄全场,光明的形体缓步向前,直走到半跪的狂云身前,声音冷得吓人。

“本座再说一次,叫你们府主出来见我。”

“办不到!”狂云冷冷的回答,手中长刀忽然响起凄厉的鸣声,在长道上回荡不休。

“找死!”

帝释天一听见这鸣声,便知道狂云正在凝聚凝聚体内的残余真气,准备作最后的全力一搏,这样的悍勇反而触动了他的杀意,光明真劲滚滚流转,预计要在下一招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击杀!

“手下留情!”

蓦地一声带有异常压力的沈喝声传入耳中,竟让光明底下的帝释天脸色一变,跟着一段直入云霄的长笑,一个气势仿佛能遮天蔽地的人影,仿佛一道黑色急电,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方向而来,而当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更让他心神大震。

“‘阎皇’君逆天?!”

来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长笑,“正是!帝释天,别来无恙啊!”

君逆天奔来的身法快至难以形容,仿佛在一眨眼间便穿过了帝释天的护体光明,无声无息地在光明海中留下一个无光的缺口,嚣狂的大笑道:“帝释,你的功力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

面对君逆天“破光”之后如魔王般击来的一拳,帝释天竟然出奇的只是发出一声冷哼,旋即沉沉道:“雕虫小技的幻术,也敢在本座面前拿来现世……”

“光明遍照,真亦是幻——破!!”

断喝过后,光明中忽然涌出阵阵雄奇的气流,无穷真力竟然破开了君逆天的“身体”,跟着后者更像风吹烟散般消逝下去,帝释天冷眼看着这一切如幻似真的转变,瞳孔中有着明了一切的深沉睿智。

“梦貘大法……来者可是‘五魔子’之一的‘幻魔’邪岚?”

在帝释天的视线末端,一条人影以愤怒且恐惧的视线与他对望,一张原本算是英俊的脸庞,却被略显狭长的细目和鹰勾鼻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这张脸仍无可否认的对不少异性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只是因为施展了“梦貘大法”却被帝释天所破,魔功反噬的内伤让他脸色惨白,一时之间开口不得。

原来刚才出现的君逆天只是邪岚用“梦貘大法”制造出来的假象,虽是幻象却足以以假乱真,不知情者一旦堕入梦境中不可自拔,便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但以帝释天的修为当然是不可能被其迷惑,双方实力更是有一段不可逾越的横沟,邪岚只有乖乖吞下作茧自缚的苦涩败果。

“五魔子”中的狂云、邪岚,只在一个照面便先后惨败,可见得帝释天实在太强!即使“五魔子”五人齐上,也未必是他对手。

放眼整个“地府”中,恐怕只有“地藏”魔陀佛堪与天王为敌,可是府主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魔陀佛,你一定要本座杀掉你一两个得之不易的徒弟,才肯从你的巢穴中现身吗?”

帝释天不去管仍在回气意图再战的狂云,忽然仰天长啸,声音远远传出似能上激天穹,而他所期待的人,也终于送出了回音。

“帝释天,‘天宫’和‘地府’一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上我地头来欺负后辈?”

人随声至,一身华丽衣饰如昔,但脸色却不知为何显得有点憔悴的“地藏”魔陀佛,仿佛弥勒降世般飘落场中。

帝释天微微一笑,竟然将光明真气主动收回体内,光罩退去,露出他“将军”唐乱离的真正面貌,向惊骇莫名的魔陀佛道:“本座此来,是要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魔陀佛沈声道。

“本座要合你我二人之力,攻打‘冥岳门’!”

帝释天“传音入密”送入魔陀佛耳中的短短几个字,让后者仿佛被天雷当场劈中,久久不知如何回应。

冥岳门——这和他主人“阎皇”君逆天一样令江湖中人又恨又怕的一个名词,三大魔门之首,但这在白道人士心中几乎与“恐怖”可以划上等记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平静的原野,平凡的小镇。

放眼看去,“冥岳门”的建筑就和一个平凡的聚落没有太大差别,更嗅不到一丝戒备森严的肃穆杀气,这样的门户大开,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是三大魔门之首的总舵所在?

事实上,“冥岳门”的屹立不摇,从来不是建立在高墙深沟的防守之上,而是来自于本身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坚强实力,除了散布神州各地的万余名弟子之外,还有来自于黑暗的鬼魅杀手群——影子!号称魔道第一战将,与“天敌”龙步飞齐名的天下第三!以及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长达四十年以上的冥岳门主——“阎皇”君逆天!!

“冥岳门”内的每一个弟子都相信,只要这上述铁三角存在门里的一天,“冥岳门”便绝对不可能受到半点来自于敌人的侵犯。

他们却忘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世事无绝对!

玄武历三四三年,十一月初七,刀野原,冥岳门。

这平静的地方,今天却要受到创派一百二十年来,史无前例的血腥洗礼!

“?!”

“这感觉……有高手来犯?!”

在自己的练功室内,仍在研究如何与“天意刀”人刀合一相互配合至最完美境界的天下第三,忽然被一种异常的悸动挑拨冷沈的心弦,阴鸷的双目猛地爆射奇光,跟着人影一闪,身子已在原地消失无踪。

在由练功房赶赴总舵入口的路上,天下第三罕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恶!怎会给敌人欺近到如此距离也漠然不知的,守护外围的弟子在干什么?不过这感觉……好强的气势,几乎只在师尊之下,难道是‘天王’帝释天来了吗?”

天下第三的感觉无疑敏锐,但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这个历史上第一个打破禁忌攻入“冥岳门”的来犯者,并非是帝释天,但却是一个修为不在“天王”之下的人,亦是当今魔门三大巨头之一——“地藏”魔陀佛!

魔陀佛一张胖脸上带着圆融的笑意,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他就那么突然出现在场中“冥岳门”弟子的视线中,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为了推销行货的走路商人。

可是这里是“冥岳门”的总舵,绝对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走路商人!

“大家好,”魔陀佛竟然还以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盛意拳拳的跟他们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啊。”

能够驻守总舵入口的“冥岳门”弟子,个个都是百中选一的菁英份子,实战历练丰富不在话下,江湖上的经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任凭他们的想象力如何丰富,恐怕也没办法预知这个风晴日和的暖阳天,忽然出现了一个一身和气的胖商贾,竟然会是他们的催命死神!

就在众弟子刚刚反应过来,有人正要开口斥问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神秘人身份时,那个像是一尊活弥勒佛像的胖子已然出了手。

那根本不是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

只见魔陀佛走到哪里,他附近的弟子便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呼,跟着全身一阵震颤,或于胸口、头顶、丹田处喷出一道血泉,然后脸上带着一股诡异的神情,似是痛苦、又似是极乐,随即仰天倒下。

——无一幸免。

场中弟子无不骇然,却见魔陀佛正以一种大慈悲、大解脱的语气,对他们道:“阿弥陀佛……怜我世人,悲苦实多,既然活在世上有这么多烦恼痛苦,便让本佛爷坐坐好事,送你们早登极乐吧!”

叫声厉。

杀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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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陀佛以佛陀一般的笑容,下的却是阎王一般的煞手,肥胖的身躯仿佛是死神的化身,走到哪里,便是遍地血腥!

只听到魔陀佛还以好言相劝的语气笑着道:“你们至少也稍微反抗一下啊,这样给人好像本佛爷在欺负弱小的感觉……啊!不小心又杀死一个了,不是本佛爷在说你们,刀不是这样用来砍人的……”

他竟然一边敦敦教诲,一边下手杀人!

魔陀佛谈笑生风,“一步杀一人”!没过片刻,负责驻守总舵入口的三十四名弟子,已经死得只剩一名叫做“李戈”的小队长。

他没有逃走,“冥岳门”弟子,从无贪生怕死之徒。

魔陀佛用一种贪狼看兔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对他十分好奇,笑意盈盈的道:“你为什么不逃?”

到了生死关头,李戈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他横刀、立马、淡然与魔陀佛对视,沈声道:“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报仇?”魔陀佛似是觉得十分可笑:“凭什么?”

“就凭我手中这把刀!”

李戈嘶吼一声,全力一刀劈向魔陀佛头顶。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但“冥岳门”弟子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绝无逃跑求生的懦夫!

刀光让魔陀佛一对细眼眯得更细,喃喃自语道:“君老鬼倒是调教了一群好门徒啊……回去倒要严厉要求府内的那帮废物,莫让‘地府’的弟子被‘冥岳门’给比下去了……”

然后他便出手。

是李戈根本无法看见“出手”的出手!

只见魔陀佛掌影一扬,正全力举刀斩下的李戈便忽然身子剧震,跟着额头竟然裂开一条血痕,血泉冲天之际,也就是他生命消逝之时。

鲜血狂喷之际,李戈忽然感觉到一种奇特的、诡异的、前所未有的欢快,那是比在异性体内射精还要舒畅百倍的极乐,仿佛一下子便掏空了他的意志、他的灵魂。

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在他失去所有感觉之前,微弱的意识深处,仿佛听到一声怒喝:“住手……!”但跟着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但这还不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就在他尝到和同伴一样的死亡经历,意志即将涣散之即,他却猛然想起这胖子用的手法,似乎便是武林中传说的“极乐屠掌”!而魔门中会使用这部掌法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可惜,到了这里,他已经不能再想下去。

他毕竟还不是魔陀佛的对手,甚至连接后者一招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的牺牲不是没有代价,因为他和其它弟子的浴血苦战拖延,让魔陀佛在来得及闯入总舵的更深处时,便被及时赶来的天下第三拦截上了。

因为他的牺牲,保住了更多人的性命。

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何况,今天做出宝贵牺牲的正是一向被视为损人利己的魔门徒众,谁能说魔道无情呢?

天下第三赶到现场时,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已经结束。

“住手——!!”

天下第三的怒吼,也不能阻止魔陀佛夺去一条宝贵的性命,看着李戈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天下第三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一言不发,“天意刀”挟着刚猛绝伦的劲力,排山倒海一般向后者扫去。

魔陀佛对着这神鬼辟易的一刀,只是淡淡轻笑道:“第三世侄!这么久不见,怎么一照面便用这么大的‘重礼’来招呼本府啊?”

口头上说得轻松,但面对这融合“地狱行”第十四层功力的一击,即使是名列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也不敢大意。左手五指一张,似缓实快的隔空罩向黑色刀锋,同时掌心升起一股亦冷亦热、但又具有强大无比吸力的妖异力场,刹时间天下第三只觉得仿佛整个空间都要被魔陀佛左手掌心给吸扯过去的奇异感觉,后者顿时想起这便是魔陀佛的成名绝学“冰火九重天”,饮恨在这冰火奇功的道魔高手不尽其数,魔陀佛会动用到这压箱本领对付自己,那是立意不留情面、赶尽杀绝了!

天下第三冷哼一声,意与刀合,“天意刀”锋尖上顿时闪过一抹霸道威厉而又不可一世的黑色利芒,那股傲视天下的锋锐充塞大地,把因魔陀佛奇功所造成的空间陷塌感驱逐的烟消云散,再不能造成半点心障。

魔陀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奇芒,显然对天下第三如此轻易便破去他的魔功感到惊异,然而他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微退一步左掌抽回,右手腕一翻,冰火气劲霍然飙出,整个空间顿时有如转换成惊涛骇浪般把天下第三笼罩其中,更有亦阴亦阳的丝丝真气如利针般无孔不入的欲侵入他经脉内,若换成是寻常高手面对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同时攻击,恐怕稍一接触便已吐血身亡,更别说是要接招还手了,可见魔陀佛的一身功力确已到达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在“不入树海”时,之所以会让君天邪看到如此凄惨的战绩,并不是因为魔陀佛太弱,而是“天剑绝刀”丁尘逸实在太强!否则就算是对上“阎皇”君逆天,魔陀佛也无如此惨败的可能。

天下第三夷然不惧,单手持刀一转,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闪电般往魔陀佛身上斩去,取得正是后者气劲中最强的一点,原本阴沈的神情竟变得有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使人觉得这一刀必是地动天惊。

魔陀佛暗骂一声,知道天下第三心知肚明在功力上稍逊自己一筹,却招招仍是全力施为逼他硬拼,是算准在地利人和不利的状况下,自己绝不愿意用这种拿石头互砸的战术和敌人硬拼,否则就算能惨烈胜出,也没有剩下的力气供他杀出重围。

幸而自己在出发前,早已针对此一可能战术拟下对策,冷笑一声,双手一抓一放卷起一热一冷两道气旋,同时往外一推,巧狡刁钻的旋劲暴然奔出,硬是破开天下第三的刀劲,三道无匹真气交迸下,两人各自震退三丈开外。

这时其它冥岳门人也已闻声赶至,但不等他们加入战局,天下第三已大喝道:“这里由我一人对付即可,你们立即赶回自己的岗位,严防其它敌人的侵入,有违令者门规处置!绝不容情!”

他是不得不下此命令。

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根本容不下这些武艺只属二流的门徒插手的空间,留他们下来只是徒然送死,甚至会为自己制造原本不应有的破绽。

赶来的门徒便像潮水一般倏退下去,就算天下第三不抬出门规来,他们原本就不以为那个仅在门主之下的独臂战将会败吧?事实上天下第三在冥岳门人的心中,几乎就是与“胜利”划上等号的名词。

几乎在同时,魔陀佛发出一阵得意不已的长笑道:“世侄!你可知道本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话犹未完,他已然像一阵旋风般欺身而上,天下第三正在惊讶于对方的打法丕变,但他自持本身实力无惧一切,“天意刀”同时斩出三计快刀,刀劲去到中途,又神乎其技的三刀合一,威力暴增一倍,“绝世魔刀”带着斩开一切执妄的无形真力,分天刀劲潮水一般向魔陀佛卷去。

魔陀佛大笑道:“也该是时候让你见识本座的真正本事!”

魔陀佛双手结印,冰火之气骤然而发,如暗潮一般汹涌而出,又似狂风一般席卷一切,四周空间像崩塌一般砸在天下第三身上,后者闷哼一声,像同时被数十根冰锥火柱贯体的难受,但“地狱行”的特性便是愈阻更强!大喝一声,黑色巨翼切开冰火结界,眼看就要斩在魔陀佛头顶上!

魔陀佛大喝一声,双手拍击,“空手入白刃”!在千钧一发间截下刀锋。

生死关头,魔陀佛再无半点保留,“冰火九重天”逼出十成功力,穿透刀身,直扑天下第三。

天下第三整个人如地入冰井洪炉之中,极热与极冷两种感觉在体内经脉同时运作,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一下子红欲滴血,吓人之至,更是苦不堪言!只得运聚“地狱行”十五层功力顽抗,比比谁的气脉悠长。

就连“天意刀”的绝世锋刃也似是受不了这两股功力的煎熬,刀身变得黝黑无光,更发出像是痛苦的阵阵嗡鸣。

一只散发着无限光明的手掌,便在此时,无声无息地印在天下第三的背门。

天下第三并非全无防备,但这里毕竟是“冥岳门”总舵,他自己的地头,而且偷袭者的功力更是高到不可思议,甚至在他之上,将催心掌力淬练的无声无色,轻易的穿透了“地狱行”第十五层的护体功力,这一招打得他真气尽散,再无力与魔陀佛抗衡,冰火真气冻经灼脉,竟出现左半身被冰封,右半身被火焚的诡异景象。

天下第三知道这是生死交关之际,咬牙在骤受偷袭、经脉受损、真气涣散之余,反而激发出最强的痛苦潜力反击,大喝一声,“地狱行”功力如山洪爆发,震开前后夹击的两人。

天下第三逼开两人后,再也无力为继,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跤摔倒,还得依靠手中的“天意刀”当支柱才勉强站立,嘴角挂血,脸色惨绿,一双怨毒凶狠的眼神望向原在自己背后偷袭的人。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光明。

“天——王——帝——释——天——!”天下第三望住那一片光明,这样恨声道。

光明里面的人影朗朗道:“正是,第三世侄,真遗憾我们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相见。”

天下第三剧咳几声,上襟尽被鲜血染红,夷然无惧的表情,冷冷斜睨帝释天。

“原来如此,我也奇怪老奸巨猾的魔陀佛怎么可能主动打破三大魔门之间的牵制均衡,不顾一切后果的攻打本门?原来是因为和你达成了协议,‘天地连手,攻打冥岳’是吗?”

帝释天悠悠叹道:“第三世侄是明白人,本座也不用拐弯抹角,就挑明了直接讲,分裂的魔门终需一统,而令师尊和你正是这个一统的最大阻碍,必须分别除去。”

“魔门一统?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天下第三冷冷笑道:“若真想一统魔门,论实力声望,放眼当今魔道除我师尊可堪此大任外还有何人?你们用此卑鄙偷袭的伎俩,更选在我师尊不在门内的时刻大举来犯,难道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天王’和‘地藏’行事作风?真难以相信师尊竟会和你们这种人齐名!”

魔陀佛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认清这该是魔门中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这一点,便是你两师徒注定失败的原因。”

“只问目的不问手段,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天下第三惨笑道:“堪称魔门三大宗师的其中两位,竟以连手偷袭的战法对付一个后辈,就算今日你们能杀的了我,又岂能杜天下人之口?更何况……”

“师尊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天下第一人“阎皇”君逆天之名,魔陀佛和光明中的帝释天,在一瞬间都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那样的表情只如白驹过隙,魔陀佛很快便推着一张胖脸嘿笑道:“令师如果能从‘不入树海’生还回来,我们自会担心‘阎皇’的震怒报复,但那却不是世侄您可以看得到的了!”

天下第三苍白的脸孔微微泛起一阵血色,点头道:“果然你们是事先知道师尊外出的消息,才敢密谋侵犯本门,这样紧密完美的计谋,又能对师尊的个性把握得这么清楚,该是我那小师弟的杰作吧?”

“正解!”帝释天蓦地双掌一振,炙人的光明全然不受空间的阻断,一瞬间便逼到了天下第三的身前。

“而清楚一切,世侄你该可以死得瞑目了!”

同一时间,在不入树海。

一尊有如魔神般高大魁伟的身影,英俊无匹的脸上是盘石一般的深沉冷漠,仿佛世上没有值得他流露感情的人或事。

“好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种感觉……这种期待与兴奋的感觉……”

魔道第一人——“阎皇”君逆天昂首喃喃低语,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却犹如宇宙般深邃空洞的神光,负手雄立的身躯也看不见有任何移步,但却眨眼间越过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是连续的瞬间移动,在一瞬间便来到树海外围。

“很近了……本座可以感觉得到,这种‘强’的感觉!不下于本座的感觉……”君逆天双目放出闪闪寒光,像是真的从阴曹地府中走出来的阎罗王君。

“你知道我,像是我知道你一样。”

君逆天两目射出逼人寒光,罩定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前,全身缠满树枝枯叶的怪异人体。

“没有错!你就是本座等待了一甲子的对手。”

君逆天目光如电,沈声道。

“‘天剑绝刀’丁尘逸!本座要与你一战!”

“你是?”丁尘逸用像巨木被拦腰砍断时所发出的沙哑裂响,这样问道。

“‘冥岳门’门主,君逆天。”君逆天傲然道。

丁尘逸侧头道:“冥岳门……我记得门主应该是‘魔尊’南宫撼天才对啊?”

君逆天冷笑道:“南宫撼天已经是上两代的门主了,他的儿子南宫魄是上一代门主,是被本座所杀!南宫一族的血裔也至此而终,你隐居超过百年之久,许多世事不知,这也不能怪你。”

丁尘逸目中比冰魄更冷冽的寒光一闪道:“这么多年来,敢在我面前这么讲话的,你是第一个!”

君逆天微笑道:“这么多年来,敢在本座面前讲这句话的,你也是第一个。”

丁尘逸问道:“泄漏我在树海之内避世之事的,是‘地府’的那个胖子?还是一个一身邪气的小鬼?”

君逆天淡淡道:“这重要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丁尘逸道:“你和那小鬼的眉宇之间有着相似的气,我懂得星相之术,血缘的关系是最无法骗人的,那小鬼是你的儿子!没错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君逆天不置可否。

“是的话,你就准备替你那短命的儿子送终吧。”丁尘逸目中忽然杀机一闪,冷冷道。

“呜!”

正朝向“不入树海”方向前进的马车内,君天邪忽然脸露痛苦之色,手捂心口,由车内滚到路上。

“他妈的!那老妖怪真的干了!”

“君小子!你怎么了?!”

龟大师见状连忙停车至一边下来察看君天邪的状况,虽然对君天邪的“解释”仍是满腹牢骚兼疑问,但现阶段他仍是唯一的引路人,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斗大的汗珠在君天邪脸上不受控制的流下,四肢和身体猛烈的抽搐,十指在地上几乎抓出血痕,心脏处一道突起的血脉形如利剑,正一寸一寸缓慢的“刺”向要害。

“呜!‘邪道涅盘’竟然压不下这要命的剑劲,老妖怪的功力果然是不可小看!”

本来自恃能化解天下功法特性的“邪道涅盘”,君天邪并未认真担忧隐藏在体内的“剑魂”,没想到姜果然是老的辣,反复试探都无法发现其存在,甚至以为只是丁尘逸拿来恫吓自己的手段,发作起来竟是如此要命!果然活了超过二甲子以上的老妖怪是不可小觑的吗?

“‘天心剑魂’催动的这么急,八成是和死老鬼碰上了吧!呵……相距两个世代之间最强者的决战,一定是精彩可期吧!最好是两个都同归于尽……呜!剑气快刺到心脉了……”

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君天邪一边在地上狼狈的打滚,一边用尽毕身功力甚至加上小时候吃奶的力气,“化无诀”全力推动,但仍然无法化解那有如死神之镰、步步逼近压迫心脉的索命剑气,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头上。

幸好他还留有“后着”。

饶是龟大师饱经历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点不知所措,紧张的问道:“喂!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别在这时候给老夫出问题啊!”

尽管在痛苦到连五官都扭曲的状态下,君天邪仍是勉强嘶声挤出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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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掌……”

龟大师闻言愕然道:“你说什么?”心里想君天邪是不是失心疯了?

君天邪咬牙道:“快……我没时间……解释了……快打我一掌……快啊!”

“你是认真的吗?”龟大师仍存犹豫,要知道他全力一击下,便是“天王”帝释天也未必承受得起,君天邪那还不是有死无生!

君天邪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的道:“别再废话!快啊!”

龟大师被君天邪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最后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道:“这是你自找的!死了也不要怨我。”

举起右掌,“六阳神火鉴”运行到处,炽盛无比的真阳火气,逼得掌心赤红一片,阵阵热气仿佛连虚空都可烧融变形,望着在地上打滚的君天邪,把心一横,一掌拍下。

“蓬!”

排山倒海的熊熊裂劲侵入体内,本来足以将他烧成尸骨无存的六阳火劲,却引发了早先被丁尘逸埋下、而今正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剑魂”,后者因为受到新来外力的刺激,而转向攻击,这也是因为丁尘逸一开始的“设定”,就有为了注入剑劲让君天邪遇到强敌时得以藉此保命之故,而君天邪如今正是利用这一点“借刀杀人”!

千锤百炼的剑之精粹,因受到外力入侵而逆向爆发,灭绝伤寂的杀意,锋锐的寒气足以化火为冰,盛大的洪流吞噬了狂爆的火劲,更反过来攻击龟大师。

“这、这么强劲的剑气?!”

好心没好报的龟大师,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正是武林史上最强的剑气,他只知道自己的六阳真火劲被君天邪体内似是无穷无尽的暴起剑气轻而易举的破开,然后更反过来攻击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深吸一口气,逼出“六阳神火鉴”的十二成功力,与“剑魂”真力正面交锋。

毫无花巧的硬拼,等级上的绝对差距便显露无遗,龟大师纵然拥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功力,却仍然不敌“天剑绝刀”丁尘逸超过二甲子以上,仿佛天地无尽威能的先天剑气。

随着一声惨叫,剑气破体而出,龟大师吐血狂退,胸部肋骨尽碎,可以想象伤势之严重。

“臭小子……!你……!”

“陷害老夫!”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君天邪已在地上如豹子般翻跃而起,犹如曲折的闪电一般欺入龟大师的死角,充分把握住对方最弱的一刻,右爪一伸,扣住了后者的脖子。

“你……?!”

泛满血丝的眼神透露又惊又怒的情绪,更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解读出对方未能出口的问话,君天邪带着轻松的笑容,手底下却没有半点放松,悠悠道:“大师莫要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怪就去怪那个在我体内埋下‘剑魂’的丁尘逸吧!”

龟大师似是明白了一切,嘶声道:“你……你利用老夫……为你解开丁尘逸下在体内的禁制……?!”

“聪明。”君天邪耸肩洒然一笑,坦言道:“本来我也不想如此作,但为了不让大师日后可能的报复让我夜夜难以安枕,就算乘人之危也得说次对不起了,不过大师最后的遗愿——救出我的兄弟丁神照,我是一定会为大师完成的,大师放心去吧!”

到最后都刻意曲解对方的意愿,证明君天邪实在是个没血没泪的无情怪物,而为了确保敌人毫无翻身的余地,这个“怪物”更逼出十成功力,“涅盘寂灭爪”抓上了龟大师头颅。

“后会无期了,大师。”

一声冷笑过后,随即是“啪啦!”的破瓜闷响,龟大师的头颅竟被君天邪捏成粉碎!无首的尸身带着亡者的怨念,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一代铸剑名宿,功力足以与魔门三大巨头分庭抗礼、深藏不露的孤僻老者,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君天邪手下,享年七十一岁。

凭着计算和幸运逃过一劫的君天邪,挥手抹去额上的冷汗,望着地上龟大师的尸首,眼神中没有一丝愧疚。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是你死好过我亡啦!”目光投向远方,嘴角逸出一丝浅浅微笑:“这边的最强之战既然已经开打了,那另一边的攻防战,应该也正在热闹演出中吧……大师兄啊!一个人同时面对魔门的两大宗师,你是否还能保住性命来追求天娇姐呢……?”

“剑魂”与丁尘逸出于一体同心,“误中副车”当事者绝对感觉得到,只见丁尘逸面容一沈,而君逆天则是带着预知一切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斜睨前者,道:“如何?小儿的性命似乎没有想象中易取吧!”

丁尘逸毕竟是一代宗师,更兼精修百年枯禅,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刹那,更明白今次面对敌人的难缠,稍有疏忽便是百年苦功毁于一旦,心神沉淀,晋入“得剑忘剑,得刀忘刀”的至境。

君逆天双目忽然精光爆闪,脸容冷酷像不剩下一丝感情,同时场内杀气弥漫,气温更骤降至常人无法生存的境界。

丁尘逸知对方出手在即,摇头遗憾的道:“这是何苦来由?”

君逆天狂笑道:“因为本座需要把你轰下,来证明本座的强!因为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更因为……嘿!哪有那么多因为呢?你需要知道的只是不全力作战,今天就会死在本座手上的这个事实便够!打醒精神准备接招吧!‘天剑绝刀’丁尘逸!”

丁尘逸枯索的双目终于露出一点怒意。

“是你父子俩逼人太甚,说不得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天剑之道——万物为剑!”

丁尘逸一声沈喝如天雷打响,却出奇地没有接上任何动作,君逆天本已功聚全身,准备应付从任何一方面可能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这下不由一顿愕然,但同时心生警兆。

地上忽然冒出数十根枯藤般的长条物体,竟一瞬间便把他两脚缚个正着。

同一时间,丁尘逸右手五指并拢为剑,依循一道有若天成的美丽弧形,其有意无意间散出的出世剑意,却尽化四周有形无形为剑气,如群星拱月般布下重重封锁的结界,那傲视天下的一道剑意却破空直取君逆天面门!只此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天下能避过者便不出五人。

君逆天面容不惊反喜,如此对手正是自己一生所求,今趟果然没有白来!

他亦是与丁尘逸同等级的当世有数高手,赞了一声“好!”后,两眼像两颗寒夜里的明星绽放出冷冽的神光,“地狱行”死气送至两腿,缚着他的藤索立时枯萎断裂,再不能造成半点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看看本座的‘绝世魔刀’吧!”

一声沈喝,左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划而出,去势竟是慢到极点,但又浑然天成,丝毫找不到一丝雕琢过的痕迹,更让人有如置身恶梦中,明明眼睁睁瞧着这一刀劈来,却像死亡阴影般挥之不去。最诡异的是他这一刀的“慢”却和丁尘逸天剑的“快”半分不差的交会在一起,只是想想这其中的差异,已可叫人难受吐血。

“蓬!”

“天剑”和“魔刀”结结实实的硬拼一记,累计将近三百年的功力,像山洪一般的往四面扩散爆开,沛莫能御的残劲摧枯拉朽的吞噬一切,让靠得两人较近的一些千年巨树伤痕累累,地面更像是被铁牛耕犁狠狠翻过一遍般残破不堪。

只是交手第一招已有如此破坏力,君逆天和丁尘逸果然不愧是各领风骚的当代最强者代表。

硬拼一招后,君逆天后退半步,两手垂下,俊伟无匹的脸上青气一闪即逝,双目严竣深邃,冷冷道:“果然好武功!”

丁尘逸如一片枯叶般往后飘飞又缓缓落回地面,脸色半点也没有变化,只是声音变得更加沙哑道:“你也不差。”

君逆天仰天一阵长笑道:“好!本座毕生所遇对手中,只有丁兄你堪称本座的真正宿敌,你的强就连本座也没有信心取胜,可惜丁兄却心有他物,不能全力应战,让这最强一战如要继续,势必会蒙上不名誉的阴影!”

丁尘逸淡淡道:“你亦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哪一刀何尝不是有所保留?顾忌两败俱亡的后果,不敢出尽全力的不是只有我啊。”

君逆天笑得更欢愉道:“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丁兄!既然我们都同意这一场仗是打不下去了,那何不另约时间地点,让我们可以尽兴的完成这宿命一役!”

丁尘逸目光精芒暴起,随即又黯淡下去道:“我要先等到你的儿子,找回来我的子孙,然后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君逆天微笑道:“劣子从小疏于管教,很多时候就连本座这个作爹的也无法约束住他。”

丁尘逸目中闪过一丝杀气道:“我如果再遇上你的儿子,一定会杀了他!”

君逆天像是听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心平气和的笑道:“太好了!那逆子一天到晚只想着弑父夺母,本座早想杀了干净,如果丁兄肯替本座动手,那才真是求之不得。”

即使以丁尘逸的深沉老练,闻言也不由一阵愕然,搞不懂这一对父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君逆天容颜转冷,仰天淡淡道:“不瞒丁兄,适才与丁兄刀剑交拼,电光火石的刹那,心头上竟涌起一阵不祥之兆,很多之前困扰不解的事都豁然开朗,猛然想起犬子是以调虎离山之计,让本座与丁兄在此互拼,自己却引外敌来犯。本座太过纵容那个逆子,如今反让他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也该说是咎由自取吧。哈!”

最后一声干笑,竟然洋溢着无限杀意。

丁尘逸冷冷道:“你们父子间的家务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现在我那子孙的性命却关系在他身上,不等他把人带来给我,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杀他!”

君逆天哈哈大笑道:“这下可绝了!老子要杀儿子,不相干的外人却要保住儿子,为的又是自己的孙子,这笔胡涂债该怎么算好?”

丁尘逸冷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并不欣赏君逆天的幽默。

君逆天停止大笑后柔声道:“丁兄可以放心,本座现在仍未打算处置那逆子,至少在他变到够强前没有,他可是本座所培养未来最强的好对手,没有必要在果实未熟前将其摘下。”

丁尘逸望着他好一会儿不发一言,良久才说了一句道:“你们父子都疯了。”

君逆天微笑道:“我们难免都有一些疯狂,废话不多说咧!本座同意等丁兄找回子孙再战,但丁兄也需答应本座在我俩一战未分出胜负前,不对逆子下最后的杀手!要打断他两条腿倒是无妨。”

丁尘逸沈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君逆天目光移向丁尘逸,一字一字缓缓道:“那本座将不惜拼着内伤加剧,势必要在今天和丁兄分出胜负,而你一定清楚无论谁能胜出,最后势必将折损八成以上功力,更得经十年潜修才有望恢复,在未安排好身后一切前,相信你同我也不愿走到那最后一步。”

丁尘逸苦笑道:“若论谈判功夫,你父子俩列二三,该没有人敢自认第一。”

君逆天从容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丁尘逸凝视他片刻后淡淡道:“如果你在一年前来找我决战,那我定会不顾一切和你一战,不知你信是不信,我虽然修练道家的白日飞升大法出了岔子,无法晋升真正的天仙,但至少仍是半个地仙,拥有超凡入圣的不死之身,比起你更有资格打这场‘消耗战’!但仍答应你延后此战的原因,便是因为我需要留下时间和功力,去调教出另外一个‘天剑绝刀’!”

君逆天点头道:“想必便是你那丁氏一族仅存的香火了。”

丁尘逸道:“正是!我相信未来的江湖,定是你的儿子和我丁氏子孙独领风骚的局面。”

君逆天道:“那么,我那逆子定会想办法成为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丁尘逸静如止水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黯淡,低声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

君逆天哈哈一笑道:“后生小子的事情,便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能作的毕竟只是有限啊!你说是吗?朋友。”

朋友?君逆天竟然称呼丁尘逸为朋友?或许在他心目中,只有像丁尘逸这样等级的强者,才有和他论交的资格吧。

丁尘逸没有回话,却有微一颔首算是回答,也不知道是同意君逆天的说话,还是同意对方的称呼。

“朋友”的称呼!

君逆天转身离开,才走出数步,又停下来,沉吟片刻道:“你那丁家唯一剩下的血脉,叫什么名字?”

丁尘逸道:“丁神照。”

“丁神照!本座可以预见,这三个字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名动天下。”君逆天仰天喟叹,头也不回,飘然远去。

“这样便想杀我!还早得很啊!”

天下第三怒叱一声,不退反进,左手一挥,半月形的黑芒猛然炸出,黑与白的光芒在虚空之中互相拉扯、撕裂,到最后却还是重伤乏力的天下第三无以为继,被光明神力击退,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处完整无伤的地方。

“第三世侄,瞧你战得多么辛苦,胜败明明已经很明显,何必还要作困兽之斗呢?还是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休息一下吧!”

柔和好听的声音像能抚慰心灵的创伤般传入耳中,但天下第三却清楚这是魔陀佛正卑鄙的以“蚀魂魔音”欲削减自己的战斗意志,若在平时,自己当然无惧于这般手段,但此刻元气耗损下功力大幅消退,对这魔音便没可能等闲视之,不由暗恨对方手段之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的欲置自己于死地。

“影子只听从门主一人的命令,如果不在这里挡下他们,门内便再无可跟这两大魔头抗衡的力量,死伤必定惨重无比……即使今日要战死于此,也不能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天下第三打定主意,猛咬舌尖,藉痛楚之力助自己集中精神,大喝一声,“天意刀”化为十九道电芒,交错激飞,斩向身后赶上的魔陀佛!

魔陀佛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在重伤之下仍有如此顽强的意志体力,但他毕竟是魔门宗师级的人物,临危不乱,双手结印,“冰火九重天”独特的阴阳共生气劲,先是弯曲互聚成一弧形防壁,再以外推之势轰了出去。

凄厉的黑光布满空间,却无一有能力割裂魔陀佛布下的冰火结界,天下第三深吸一口气,正要催劲再斩,猛地一阵血气翻涌迎上心头,不由自主“哇!”地张口喷出一蓬鲜血,正代表他体内真气已接近枯竭的征兆。

打落水狗不落人后的魔陀佛见状大喜,冰火力场由守转攻,片段的区域封锁让对手无法自由动弹,满怀自信的向上,要给天下第三致命的一击。

“冰火七重天——水火不容!”

本应是互相排斥的两种截然相反劲道,因被魔陀佛强行的急速压缩而产生对消灭的效果,其破坏力以几何倍数提升,这一掌如果被印个正着,天下第三必无生理!

“不能再犹豫了!出绝招吧!”

天下第三忽然闭上双目,不是因为恐惧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为了使出自己不想动用的“那一招”,必须暂时封闭六识中的眼耳鼻舌,置诸死地而后生,梵灭之后,方有佛生!

帝释天是场中唯一感应到这股不寻常波动的人,但他却没有提醒“应该”是与自己同一阵线的魔陀佛,甚至是抱着几分看戏的心态,袖手让天下第三出招。

天下第三提刀一展,仿佛有火焰在“天意刀”刀面上爆开,而那产生的火焰竟然也是黑色,黑色火焰!燃烧的不只是有形之物,甚至无形虚空!魔陀佛便感应到天下第三的黑色大刀,仿佛变成了一把连空间时间都能熔解焚尽的大火炬,向他狂斩而至。

“他明明已经被我和帝释天重创,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劈出这样深具威力的刀招?!”

魔陀佛惊疑不定,但发出的招式已如脱弦之箭一发难收,只得一咬牙将原本七重天的力量提升到九成八重天的境界,“水火不容”原式不改的与天下第三的黑色火焰正面冲突。

“轰!”

魔陀佛肥躯一震,仿佛自己以全力奔驰却撞在一块铁板上,难受郁闷到极点,连灵魂都似乎要被这梵灭之火吞噬,连忙伸手在自己胸口上一击,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恢复了意识,但脚下的青花石板却因自己卸劲过度,而裂开蛛网一般的细缝。

“他妈的!这是什么刀法?威力似乎还在帝释的‘天界光明火’之上?!”

疑问还来不及得到解答,天下第三又是一刀迎面斩来,刀势真如惊雷骤电般,连半丝停顿的空间都没有,而那含蕴霸道、死亡、悲怆、毁灭、和……佛道的刀意,便仿佛是末日的审判,让魔陀佛根本无从防御!

要接下这似乎连梵天也能斩灭的一刀,势必要付出相当牺牲的觉悟,魔陀佛是否肯付出那“牺牲”不得而知,因为他并不是在与天下第三单独作战。

“他妈的!帝释!难道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这可与我们当初的协议不合啊!”

帝释天冷哼一声,虽然他确实想看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否能逼出狡猾如狐的“地藏”真正实力?但是在确保共同战线的前提上,现在不宜与对方翻脸。蓦地一声长啸,一道光芒自手中并射而出,光的速度是无远弗至,得以后发先至拦在“天意刀”和魔陀佛之间。虽然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贯注了梵灭魔力,可以神阻杀神!佛阻杀佛!但毕竟要花费千分之一个刹那的时间斩破那道光柱,而魔陀佛便藉助那千分之一刹那的空隙,避过了这必杀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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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出两刀,便逼退杀伤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创造出这傲人战果的天下第三,却反常地没有乘胜追击或是尝试突围,反而是收刀柱地,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似乎连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给人一种分外诡异的震摄感。

本身是大行家的帝释天一看已明究理,冷冷道:“原来如此!你以‘梵灭刹息’强提本身作战能力,将这超越极限的自毁之力融入‘绝世魔刀’中,并发出前所未有的破坏力,但是运作这种自伤己身的功法,即使你今日能不死,也要折寿十年!这样做值得吗?”

天下第三双目紧闭,淡淡道:“只要能斩杀你们两个畜生,便绝对值得。”

回气过来的魔陀佛双目冷芒电闪,脸色仿佛笼罩着一层不详的暗云,话锋中更透露着强烈的杀意。

“痴人说梦!以你现在的状况,顶多只能再斩出三记魔刀,而等你气力用尽,本府就要以最残酷的手段,一寸一分的将你凌迟至死啊!”

“那你们还等什么?”天下第三道:“便上来尝试杀我吧。”

“想找死!本府就送你一程!”

魔陀佛冷叱声中,人如缩地般移远为近,十根手指便如张牙舞爪的巨龙,成左右合拢之姿“咬”向天下第三,带来的死亡气息便如烙印般清晰分明。

天下第三不慌不忙提起手中黑色大刀,闭目低声道:“梵灭魔刀——无想转生!”

“天意刀”上的黑色火焰忽然炽燃组合成像是一棵骷颅头般的死亡形象,气势与压迫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以自身寿元去做为燃料推动的“梵灭魔刀”!带着灭绝一切的残寂杀意,一刀反斩向魔陀佛而去。

魔陀佛沈喝道:“还来这一招,没用的!”口中虽然逞强,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脚踏奇步错身欺上,左手离火、右手玄冰,掌诀一引,绝学“难渡五指山”双手一合,竟然将天下第三舍命发出的一击魔刀牢牢夹住!

不愧是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如果让他拿出真正实力来,即使天下第三已有豁出性命的觉悟,仍难保绝对胜望。

更何况,他的对手还包括另一个绝对不在魔陀佛之下的“天王”!

“这场战役拖得太久,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仿佛是只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却代表了帝释天打算不顾江湖规矩,连手与魔陀佛先解决天下第三再说。

“灭日光刀!”

帝释天沈喝一声,十万光明推动的雄奇刀势破风斩出,呼啸声动人心魄,挡者无不披靡,而觑准天下第三此时毫无招架闪避的余地,这一刀便对准后者的背心而发,要在一招之内便把这“冥岳门”的第一战将了帐!

天下第三正与魔陀佛对持比拼内力,根本无法动弹,眼看帝释天这光明一刀就要将他前入后出贯穿,忽然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刀去到中途竟然改变了方向,变成往魔陀佛的正面刺去!

魔陀佛大惊、大怒、大喝道:“帝释!你敢坑本府?!”

幸好在这场对持中他占的是上风顺位,得以说撤便撤,饶是如此,也难免一阵血气不顺,心中的惊怒更是不在话下。

“我没有……!”

却见得帝释天自己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等等,更不知在何时已经解除了自己的“光明不灭体”!等到他自觉到这一点时,脸上的惊骇更甚。

“有人搞鬼!”

两人都是当世有数高手,心情稍一冷静,立刻联想到外力介入的可能性,而仿佛要印证他们的猜测,一名飘逸俊秀的儒衫文士,黑长鬓发,紫晶垂炼,深邃无尽的漆黑瞳仁,似能穿透不可知的天机,不疾不徐,含笑步入场中。羽扇纶巾,仿佛便是说书故事中的风流周瑜再生。

魔陀佛惊疑不定道:“你是何人?”当初天地两大势力决定连手攻打“冥岳门”时,当然早已把君阎皇不在门内,对方还剩余的抵抗实力纳入计算,甚至连最神秘的“影子”人数也在掌握中,但在这发动攻略的盘算中,却从来没有眼前此号人物的考虑。

来人不答,直走至天下第三身旁,扶着后者,问道:“你觉得怎样?”

天下第三催动伤人更伤己的“梵灭魔刀”,在元气大耗的状态下勉强作战,早已是五痨七伤,体内真气反震激荡,冲击经脉苦不堪言,但他生性倔强无比,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毅然摇头道:“没事!多谢云先生的关心。”

天下第三的逞强,心细如发的他怎会看不出,嘴角挂出一丝苦笑,以歉疚的语调道:“抱歉!为了要布阵而晚来一步,让你独力苦战至今,真是过意不去!你作得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云某吧。”

天下第三惨白的脸孔左摇右摆道:“不可……这两人都非……泛泛之辈……是与师尊齐名的‘天王’和‘地藏’!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来人笑道:“放心吧!不能力敌,我自会智取。”

天下第三还欲争辩,但是来人却在此时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然封住了他身上几个无害但是至关紧要的大穴,一时之间澎湃激荡的真气赫然被压制退减下去,但也因此无法再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字。

魔陀佛和帝释天这两大魔头,或许是投鼠忌器,或许是彼此仍心存猜疑,竟然出奇地没有乘这大好机会,一举将天下第三和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击杀,直到来人扶着天下第三盘膝坐下,斜眼瞧了可能是世上最可怕的一对“搭档”,两指捻着一边修长鬓角,笑道:“在下云覆月,在‘冥岳门’中忝为一介食客,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两位何不听云某一言,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息战收兵如何?”

魔陀佛不怒反笑道:“就凭你这酸儒几句空言,便要本府和‘天王’打退堂鼓?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云覆月嘴上笑容依然平和:“云某是为大家着想,再打下去,两位未必能站到多少便宜,若是拖到敝门主回来,势必是血溅五步的惨烈场面。相信两位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才是。”

一顿后悠悠道:“若是两位执意再战,‘娑婆四相阵’将由‘住境’转为‘坏境’,一旦地入不能回头的‘空境’,便是云某也无法收回,只好与两位一起回归常世了。”

自云覆月现身后一直不发一语的帝释天听到这里,忽然自虎目射出如电厉芒,罩住前者道:“娑婆四相!成住坏空!你竟会布这失传已久的‘末劫法阵’?!”

云覆月微微一笑道:“云某只是皮毛粗学,离真正的‘四相循环’还差得远,但用来和两位大人同归于尽,却是绰绰有余,不知两位大人信是不信?”

魔陀佛再也无法装傻下去,一震道:“竟然是‘成住坏空——娑婆四相’!难怪本府的功力会不住流失,帝释的‘光明不灭体’会消失于无形!君阎皇竟然敢冒圣门中的大不讳,收留‘末相法劫’的传人在自己门内!”

娑婆者,即现世,佛说现世,以“成住坏空”四个境界为一循环。只有“住境”才是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现世”,但“现世”始终也会走上衰败枯萎的“坏境”,而“坏境”又会归于一切皆无的“空境”,然后才从“空境”诞生出新的“成境”。此四相即为天道之循环,从无而起,亦从无所终。

虽然不知道佛境上的“娑婆四相”被云覆月用来布阵时会是何种威力?但光看帝释天和魔陀佛这两大魔门宗师一副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名谈笑自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军师。

眼前的局势很明显,天下第三只是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废人,云覆月的武功深浅不知,但估计怎也不可能强过天地两大宗主的连手,问题是他布下的“娑婆四相阵”!这是被太史世家的“皇极惊世典”誉为天下第一绝阵的阵法,当年“末相法劫门”的第三代传人——断空,便是凭仗这阵法,一举击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魔门三十九名超级高手,全部尸骨无存!此役也让魔门一百零八道因此元气大伤,历百年后才得以逐渐回复,“末相法劫门”也成了圣门中人口耳相传的禁忌。

只是,没想到堪称圣门中第一大派的“冥岳门”,竟然也会收留堪称是圣门中人公敌和梦魇的“末相法劫门”传人,而且一直隐而不宣,直到有需要时,这秘密武器才出现给敌人一次难忘的“重现”。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娑婆四相阵”已因年代久远,而逐渐被圣门中人遗忘,但现在人在阵中,亲身体验“成住坏空”境界的帝释天、魔陀佛两人,就绝对不会轻视这传说中阵法的威力,证据就是他们现在身上正逐步流失、而且无法阻止的功力退减状态,更何况云覆月现在用来对付他们的只是“住境”,只是这末劫法阵的一半威力!

老奸巨猾的魔陀佛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眼前这云覆月和“娑婆四相阵”太过神秘难测,他的原则是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何况拖延下去,包不准什么时候君阎皇真的赶回来,虽然未能取得什么辉煌的战果,但这一仗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便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就算是帝释天也不能怪自己违背承诺……

“云覆月!这个名字本府记下了,他日定要再向阁下讨教!”

魔陀佛从说第一个字起就开始后退,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自己的“战友”打一声。

帝释天冷青着一张脸,对魔陀佛毫不顾义气的举动看似无动于衷,幽幽沉沉的声音道:“也许今日是天不该亡‘冥岳门’!”

“今日你杀我不死,下一次我的刀便一定会砍在你的脖子上,斩下你的人头!我以九天九地的魔神之血立誓,下一次再见面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下第三以一种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未敢与君绝的坚定口气,冷冷地、恨恨地说道。

“只要你做好死亡的觉悟,本王随时欢迎你来挑战。”帝释天眼也不眨的道,随即又把视线投向云覆月身上。

“能够把这么一个高手隐藏在门内多年,君逆天的沈府比本王想象中更深,不愧是本王心许的第一对手……至于阁下,异日再有相见之期,定要向阁下讨教你阵法以外的其它本领。”

说完他身上再度散发出烟雾一样的光明,在“娑婆四相阵”的压制下竟然还能给他硬生生祭起“光明不灭体”!只是在光明乍现又灭的同时,“天王”帝释天也已经离开了“冥岳门”的总舵,而虽然一样是受胁而走,却走得丝毫不失气势。

光明像烟气一般逐渐稀薄在虚空之中,而肯定了两大魔头已经真的离开,云覆月始终从容洒脱的脸上,才敢放心的留下第一滴大汗,长吁道:“好险!总算把他们骗走了。”

连天下第三那张冷灰死板的脸孔,在听了云覆月的话后,也出现难得的震撼,不敢置信的问道:“云、云先生……你……你刚刚说什么?”

云覆月回头昵了天下第三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说刚才只是虚张声势,还好他们两个自恃身娇肉贵,不肯跟我这穷酸拼命,否则你师父赶回来见到的便只是两具连残骸都凑不齐的尸体了!”

“但……但是你那‘娑婆四相阵’……?”

“呃……”云覆月搔搔头发,仿佛很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时间那么紧迫,又要瞒过两大高手的耳目下悄悄布阵,别说是‘坏境’了,连‘住境’我都来不及安排完全,只是权宜暂时把‘成境’逆转,造成娑婆世界中功力暂时流失的假象,一旦离阵之后,不到半天便会自行恢复,不过那时候时机已失,相信他们是不会回来找我晦气了。”

天下第三嘴巴大得像是可以塞近两颗鸡蛋。

“你……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完全是在……唬弄他们的?!”

“嘘——小声点!”云覆月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鬼祟的样子和之前的谈笑用兵判若两人。

“给他们两个鬼见愁听到就完蛋了,你想害死我啊?”

即使是天下第三也对云覆月这个人所知无多,只知道他是“阎皇”君逆天极之敬重的宾客,但是天下第三在“冥岳门”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过后者出手过一次,所以也无从得知对方的武功深浅。只不过君逆天在一次无意间,曾经提过君天邪曾经在武艺上受过云覆月的提点,这么看起来的话……

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君逆天踏入大厅的时候,云覆月正在大厅一端的太师椅上坐立不安,见到前者出现时,立刻从椅子上像触电般弹跳起来,才开口说了一句:“门主……”便被君逆天摇手阻止道:“先生不必说了,事情的经过本座都知道了,本座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便是本座那徒儿的状况。”

云覆月想也不想的道:“经过我全力以‘回天大法’施救,总算勉强弥补使用‘梵灭魔刀’所带给他身体经脉上的伤害,但仍是需要绝对的安静调息,且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和人动手。”

君逆天双目亮起惊人的神光,冷哼道:“好一个逆子!这次你作得真是太过份了!”

云覆月脸上露出不能掩饰的真心震惊和担忧,因为他感应到君逆天的杀意大盛,虎毒不食子这种人情伦常,在这魔门第一高手的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使以他寒暑不侵的内功造诣,面对盛怒时的“阎皇”君逆天,仍要吓出一身冷汗,惶然跪倒道:“云某有负门主临行所托,不能承担起护门一责,更导致天下第三身受重创,此皆为云某一人之过,恳请门主以最严厉之刑降罪处置!”

君逆天冷冷望了云覆月一眼,忽地哑然失笑道:“云先生何苦急着自请处份来为小儿开脱呢?在当时的情况下,云先生已经尽到最大努力去阻止敌人的进攻了,如果本座在出发之前能把影子的指挥权也交给先生,局面或许便不会到今天如此糟的地步,说起来本座还该先跟先生道歉授权不足呢!先生何罪之有?”

以云覆月如此外表随和,实则内心无比高傲自负的人,在听了君逆天一番话之后,也不由兴起由衷的敬佩仰慕之情,只有这样的才情气度,才堪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连帝释天和魔陀佛都还差了一个级数。

只是心中仍有隐忧,君逆天这样一说,便是摆明了不接受云覆月为自己儿子的开脱,以“阎皇”手段之厉,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肯定不会有半点手下留情。

君天邪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君逆天眼中闪过大有深意的神芒,仰天淡然笑道:“云先生不必为本座那不肖儿太过担心,劣子虽然顽劣,但本座仍然决定再给他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这一次本座不会对他做出处份。”

云覆月讶道:“但……但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君逆天的脾性,如此大方的处置,实在不符合他一向的处事手段。

君逆天脸色如常,若无其事的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为了对门内的战死兄弟有所交代,他必须带罪立功!”

云覆月愕然道:“带罪立功?”饶是他智比天高,也无法掌握君逆天的心思盘算。

君逆天嘴角扬起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淡淡道:“他必须和本座一起,杀入应该正在庆功凯旋而回的敌营重镇,取下帝释天和魔陀佛的人头。”

湿润的风,带着卷卷细雨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掩盖了马车绝尘路过的声音,君天邪身着长衣,斗笠拉得老低盖住一半脸孔,因为原来的“车夫”已经被自己亲手害死,所以不得不亲自下海张罗新马车和充当苦力。

幸好那如刺在梗的“剑魂”已经被自己用计除去,虽然说少了一张无敌护身符,但这种双面刃后遗症太过严重,反正自己凭“绝对智慧”和“邪道涅盘”已足以在任何情况下自保,过度倚仗外力反而会拖累进步。

朦胧的秋雨丝丝拂在脸上,凉意沁在心里,仿佛整个人也随着雨声雨意朦胧了,在这一片诗意般的雨势中,君天邪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君天邪脸色变得吓人的煞白,嘴角猛地哆嗦了一下,望着马车不远处,背对着他的一个人影。

那人的宽大披风在雨中飘荡,而所有的雨丝,只去到他身周半尺处,便像坠入虚空之缝般消失于无形,连半点烟气也没冒出来,说来简单,但君天邪却知道,这样的功夫,世上有的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而他,却绝对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那人雄伟的身形卓立路边,却像是一座没有人可以逾越的高山,而感应到君天邪的“感应”,那人缓缓转过身子来,露出如刀削斧凿的完美面容,和如黑夜墨星般闪闪发亮的双目。

在他邪异而深邃的视线下,仿佛人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瞒过他,没有一件事能骗得过他。

君天邪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气势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不管他这些年来有多大的长进,和这人之间仍是有一段不可能拉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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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人的视线下,君天邪感觉自己用来掩饰的斗笠便像一片树叶要遮住全身那样可笑,而虽然清楚对方的来意,他并没有像以往的惯例那样拔腿便逃,也没有扑上前去拼命的打算,他只是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那张清秀邪俊的面孔,嘴角迁出一丝苦笑道:“爹。”

“阎皇”君逆天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微微一笑,点头道:“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爹’。”

连君天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便是害苦自己母亲,让她二十年来过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是他玷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姐姐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异性!也是他造成了自己的分裂人格!身为一家之长,却遭到全家人的痛恨,尤其是自己的绝对仇视!以他对君家其余三口所做出的事情看来,这样一个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的禽兽,君天邪也曾经想过,在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在自己亲手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什么话也没有。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再见到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君天邪反而出奇的晋入一种无思无虑的境界,“无上六识”像是把他的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让他可以用一种不同的眼光去“审视”世界,和君逆天对话的是一个他,现在用心思考的又是另一个他,而这种“分裂”又与双重人格无关,在这一个奇妙的时刻,君天邪是他,玉天邪亦是他,而他却不只是两人的集合体那么简单,而是超越那之上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于再做出突破。

君天邪微微一笑,道:“爹身上有伤?”

君逆天目中忽然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魔光,旋又消失不见,跟着仰天长笑,无限欢愉般道:“孩儿陪为父走走如何?”

君天邪想都不想就跳下马车,跟在转身而去的君逆天背后,至于马车里面的“宝物”安危,他反而半点都不放在心上,“阎皇”既然御驾亲至,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一定就在附近,有影子作靠山保护马车,即使是帝释天或魔陀佛想要动车内人的主意都要三思而后行。

君逆天悠然负手走在前面,像是知道后面人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君天邪双目一瞬不眨的盯着君逆天雄伟如山的背影,却发现自己完全兴不起半点动手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远非眼前人之敌,而是对面这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整整六十年的一代宗师,让他根本找不到一丝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杀意动机。

这等于未战便宣告投降的自觉,让他升起对方高不可攀的感觉,但随即又大起戒心,“无上六识”全力运转,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否则他今生将休想超越君逆天。

君逆天像是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心里挣扎,自顾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停步下来,露出沉思的表情,又哑然失笑道:“乖儿的智慧确实不凡,用丁尘逸这块大饵来诱我上钩,让我不心动都不行。最精彩的便是说动‘天王’帝释天,那野心不比本身实力低的家伙,想要挤下我坐上魔门第一高手的宝座已想了很久了,由他加上魔陀佛两人,确有将我不在坐镇的‘冥岳门’抄家铲起的实力——实事上也就是差那么一点,若不是天下第三的舍命死战,加上事先请出你师父坐镇,也许我从‘不入树海’出来后就无家可归了。哈!”

君天邪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手脚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该死!我怎么会把‘他’给漏算了?老鬼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太绝了!”

君逆天含笑回头望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怒意。

“乖儿何必觉得惊讶,没有事先备妥安排,我怎么可能跳进这么明显的陷阱?何况是我最‘亲爱’的儿子所安排的陷阱。”

君天邪表面不露出半分表情,其实内心却是震惊无比,擦了擦鼻子,一摊手无奈的道:“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还能说什么呢?”

君逆天目光灼灼的打量他,老半响后才收回目光,微笑道:“我此次前来,本来是立意将你毙于掌下,但直到与你见面后,却又改变了主意,乖儿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君天邪被其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差点吓得尿湿了裤子,亲手杀子这种泯灭天伦的事情,在他说来却如吃饭喝水般自然,而且君天邪知道后者是不会欺骗他的,刚刚自己真的是生死一线!

至此主动权已完全操控在君逆天五指间,君天邪心知自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但同时也暗下决心,今日之辱,他日必要加倍讨回!

君天邪摇头苦笑道:“孩儿愚劣,还请爹您指点。”

君逆天双目闪蕴似隐还明的深意,微笑道:“你不是愚劣,而是故意装傻,此地只有你父子俩,又何必对我来外人的那一套呢?”

“我之所以肯放过你,原因有二。”

君逆天仰首望天,脸上表情是融合兴奋与怀念的道:“第一个理由,便是你确实替我找到一个难得的好对手,六十年啦!我都快忘记受伤是什么一种感觉了。可惜我们双方都心有牵挂,这一仗始终难以尽兴。”

君天邪悔恨得几乎要赏自己两个巴掌,早知如此,便死活都要先让丁尘逸救活了他的子孙,让这两个怪物可以别无后顾之忧的放手一搏,通通战死便皆大欢喜!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让丁尘逸救醒丁神照,前者必因此而元气大伤,能否胜过君逆天都是一个问题。

君逆天淡淡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孩儿想知道吗?”

君天邪心想难道我有选择吗?不过表面上仍装得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孩儿洗耳恭听。”

君逆天双目精光绽放,完美无匹的脸孔止水不波,柔声道:“另一个原因便是你叫的那一声‘爹’。”

君天邪听得身子剧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君逆天仰天叹道:“你离家也快七年啦!白雪虽然从不肯在我面前透露半点心事,但我知道她心理始终挂念是你姊弟俩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娘的名字!你没那个资格!”

怕是君天邪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那深邃无尽的眼神失去平常的多变冷漠,而只余下单纯直接的怒火,一种人类最平常原始的感觉,因为心中最宝贵的一块圣地被侵犯,而誓要毁灭那跨越界线的敌人。

只见君天邪完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指着君逆天怒喝道:“你从没做过一天为人父应有的责任!娘是你灭了‘玉皇朝’强抢回来的,为的只是替你配种生下最强者的子嗣!而为了修练你那狗屁不通的‘六亲俱断’,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的玷污!还把我害至精神分裂!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父亲?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丈夫?!”

君逆天默默承受前者的指责,眼神中像不剩下一点感情,良久后方是云淡风轻的一叹道:“你现在还小,我也不来跟你解释,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君天邪以手掩面,像是听到世上最可笑的事情那样狂笑道:“我没有听错吧?堂堂魔门第一人——‘阎皇’君逆天!竟会用这种哄三岁小孩的说法来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爹啊爹!你可知道我已经不小了,早在六年前的那个日子,你在我眼前亲自将娘和姐姐给污辱的那夜开始,我就已经在心底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不是我爹,你只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君逆天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悲哀,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

君天邪怒笑道:“没话可说了吗?我的好‘父亲’!”

君逆天淡淡道:“怎样也好,今天我不是为了跟你谈论家事才来见你的。”

君天邪哼道:“那是为了‘公事’啰!就算我把你‘冥岳门’害至鸡毛鸭血,但你刚刚可是金口亲开说过要放我一马,‘君无戏言’,你可不能食言。”

此时他外表虽装得倔强,其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道:“糟了!怎么会一个不小心‘真情流露’!把不该说的话都全说了,这下死老鬼一定会被激怒,就算他一言九鼎放我一条生路,只怕也要从我身上取些东西当作‘纪念’!呜……如果他要废去我的武功,那该怎么办?”

仿佛是看出君天邪此刻的色厉内怯,君逆天哑然失笑道:“乖儿的态度何必前后不一,如果要杀你,又何必等到现在?不是为父要替孩儿漏气,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即使有伤在身,我还是在十招之内就可以杀你!”

君天邪闷哼一声,并不反驳,显然他也知道君逆天所说的确是事实。

君逆天摇头笑道:“天下恨我之人何止千万,但本座直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就是因为我比所有的敌人加起来更强,而且还会永无止尽的增强下去!乖儿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资质,但如果不能清楚使自己变强的根源,不能得到那最强的‘领悟’。也就终生与我和丁尘逸这等级数的强者无望,更不可能有亲手战胜我的一天。”

君天邪身子一震,动容道:“最强的……领悟……!”

君逆天深邃无尽的眼眸异芒连闪,语气恬淡无波,油然道:“天人之道,唯心而矣,无法言传,一天等你触碰到那未可知的领域时,你才有挑战我,夺回心中所爱的资格。废话不多说,时间已晚,我们爷俩也该上路了。”

君天邪正被前者一句“夺回心中所爱”说得如被当面击中一拳,脸色大变之时,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愕然道:“上什么路?”

“种其因者,必得其果。”君逆天露出一丝在君天邪看来非常熟悉,却是会让他不寒而惧的一种笑容,那是属于“阎皇”式的死亡微笑。

“帝释天和魔陀佛给本门这么一个‘重礼’,本座怎么能不对他们有所回报呢?”

“干杯!”

酒杯互撞声清脆响起。

魔陀佛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一杯是贺天地两门第一次合作出击,便能搏得一个好彩头,往后之事,便要请天王您多多指教了。”

帝释天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哪里,府主太客气了。”

在这“将军府”的大厅内所聚集的人马,几乎已经是当今魔门一半以上的势力,主人这边以“天宫”的“十方俱灭”为主,包况“天王”本人,“右相”闻太师、“苍邪”白魔、“铁剑大将军”刑无咎、“多闻天”安逸意、吉祥天,“一天二相三将四飞天”到了六人。

“地府”这边,则以“地藏”魔陀佛为主,“五魔子”除排行一、二的子鹰、冰河不在外,自狂云以下,邪岚、紫薇,随侍身后,人数上虽然稍逊一筹,气势上却是一分不让。

帝释天、魔陀佛这一对尔虞我诈的魔道枭雄,破天荒性地连手合作,便给“冥岳门”一次意想不到的迎面重击,虽然未能真正杀到门内什么重要人物,但光是以“史上第一个攻入‘冥岳门’总舵”所代表出来的意义,便足以使他们俩在被云覆月“不名誉”的逼退之后,仍有心情回到老巢摆酒庆功。

场内一片酒酣耳热之际,只有一个人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笑容,表情反而像是个忧国忧民的老学究,五官苦得仿佛可以榨出汁来。

那是一张看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的脸,一张本来该是带着清秀儒雅、仙风道骨的俊雅五官,却像是一块被人硬生生砸破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又像是久旱干枯龟裂的黄土,只是被人以直追华陀、扁鹊等上古神医的不世针法硬生生缝合起来,但却使得这张脸的每一个表情都显得“破碎”而怪异,让人只看过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别过视线的面孔,不禁让人怀疑这张脸的主人是以何等坚强的意志力活到现在?

然而除此之外,那张脸的主人却有一双异常温柔且深邃的眼神,仿佛湛蓝大海般包容蕴酝一切生物,但却又随时可以掀起无情波澜毁灭触怒他的无知生命。

嘴里眼里都带着笑意的白魔,拿着酒杯来到这人——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者,“右相”闻太师身边,温温暖暖的笑道:“军师何故一直愁眉不展?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但在场中俱是高手的情况下,仍然是“刚好”到每一个人都可以听见的地步,帝释天望向闻太师,大笑道:“哪有什么心事?右相还不就是仍在固执己见,反对本座出兵攻打‘冥岳门’的今次行动而已!你说对吗?太师!”

顿时场中所有眼睛都望向闻太师那张怪异无比的脸,要看看这位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者,与另一身份神秘的“左相”并列为“天宫”双壁的谋士,是否真会在这公开场合,表达自己与主上的意见不合?

一点也不因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显得窘困的闻太师,清了清喉咙,以他那似是经过压抑、却又清晰分明的好听嗓音道:“对!我还是反对。”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掉针可闻的难堪寂静之中,直到帝释天仰天大笑,笑声里听不到一点怒气的道:“好!本座就是欣赏右相的直率,也只有这样,太师你才堪担任本座最为倚重的军师一职!”

众人无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有闻太师脸上仍是一直挂着浓浓不变的忧愁,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奇变突生。

在场众人中,要以帝释天、魔陀佛功力最高,也是以他们两人最早发现到状况有异,而能瞒过这两大宗师的耳目接近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察觉,来人的功力绝对非同小可,甚至是这世上屈指可数的级数,来人的身份已经是显而易见。

“蓬!”

一声爆响自大厅的屋壁处传出,也让场中众人同时色变,还没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足以震撼人心,挟带无比自信霸气狂意的笑声已经传入他们耳中。

“鼠辈们!本座讨债来了!”

帝释天是场中最早发现来者身份的人,这个与他争斗半生,一直隐隐压在他头上,而以自己的绝强修为,仍没绝对自信能胜过此人,而不得不与自己一向看不太起的魔陀佛合作,如此大费周章,全都是只为了一个人。

“‘阎皇’君逆天!!”帝释天喝道。

君逆天霸狂的笑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仿佛来自地狱十八层的最底端。

“竟敢犯我‘冥岳门’!你们便到地狱去为自己的无知后悔吧!”

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天下第一高手亲自来犯的消息,尽管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魔门之中的一线好手,仍是忍不住骇然色变。

然而在“天宫”、“地府”一级高手几乎是齐聚一堂的情况下,即使是“阎皇”君逆天,恐怕也要双拳难敌四手,落入被围困身亡的悲惨结局里去。

换句话说,想杀君逆天,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帝释天大喝一声:“君逆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话犹未完,他已祭起“光明不灭体”!顿时从他体内爆出一团白华的强芒,把整个大厅的空间沐浴在奇异的色光里,所有人的形相都一览无遗。

君逆天暗叫可惜,他本意是一上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先杀几个除了帝释天、魔陀佛之外的次级高手,除了立威,更可收先声夺人之效,亦可把局面充分掌握在他一人手中,直到屠尽场中众人方从容离去。不过帝释天不愧是能与他并列的魔门宗师,只是一招普通的“光明遍照”,便让众人从惊骇中的情绪恢复下来,如意算盘亦得重新打量。

魔陀佛眼中奇芒一闪,在与君逆天利如刀刃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长笑道:“君兄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高手风范,单人匹马,竟敢独闯天宫总坛,光是这份豪情便让本府佩服得五体投地!”

君逆天冷笑嗤道:“本座岂像你和帝释天两个无耻之徒,要乘本座不在门内坐镇的空档,才敢连手欺负本座的徒弟。”

显是与魔陀佛的对话中,又激怒了“阎皇”的某些神经,他蓦地十指齐扬,射出如浪潮汹涌、能无坚不摧的“绝世魔刀”刀气,每一道刀气,都有天下第三手持“天意刀”斩出“梵灭魔刀”时的七成威力,烟花一般的射向场内众人,逼得众人无不运功全力抵挡,大厅内的桌椅茶具更是无一幸免,遭到破碎粉灭的命运,局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右相”闻太师是在这样的局势中少数仍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人,他一边抵挡君逆天的魔刀刀气,一边断然喝道:“大家不要慌!君逆天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不要自乱阵脚,给他有了可乘之机!让天王和府主主攻,其它人在外围防守,此是非常时期,大家务必放下门派之见,让君逆天来得去不得!”

帝释天马上接着闻太师的语尾道:“右相的话便是本王的命令,凡本宫众人,皆得听右相的调度行事!”

魔陀佛没有太多犹豫,亦跟着道:“‘地府’兄弟,照闻右相的话做!”

君逆天赞道:“能够立即做出如此冷静且明确的判断,闻太师果然不愧魔门第一智者之名!只是……闻先生仍是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本座并非孤身前来啊!”

闻太师愕然道:“什么?”同时心中生起不详的感觉。

白魔忽然喝道:“小心!”腰间“苍邪”呛然一声离鞘而出,冷冽刀气化作一道白芒护在闻太师身前,“不动邪心”的同脉感应,使他能抢先在所有人之前察觉到第二入侵者的身份。

“君天邪!”

被迫从“天衣无缝”的隐匿状态中现出本体的君天邪暗啐一声,带着差点就可暗杀一名敌营大将的可惜心情,“邪道涅盘”从指尖催出细小但威力无穷的剑气漩涡,以肉眼难察的高速,扑天盖地的往白魔和闻太师两人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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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岳门’从哪里又冒出这样一个年轻高手?”

闻太师不及细想敌人是如何接近到几乎能一击得手的距离?一对大袖挥舞开来,迎风鼓涨,正是其成名绝学“鲸吞罡气”!劲气如长波巨浪,吞吐开来便仿佛一张巨网,刹那间便将剑气尽收网中。

双袖再卷,由“鲸吞罡气”改为“蝉食罡气”,忽现忽隐的细碎真气看似全无威胁,真实却是在炫惑中暗蕴必杀的妙着,传出的真气更是阴损无比,不断减弱消耗君天邪“邪道涅盘”的攻守能力,让一向以“打带跑”战术纵横至今的他,也生起一丝难以应付的感觉。

“魔门第一智者,果然名不虚传,交手才一个照面,这脸上补钉的家伙就发现对付我的法子了!”

君天邪的头疼还不止于此,得闻太师把涅盘剑气悉数化解,白魔的披雪刀法更是肆无忌惮,苍邪刀带着划裂布帛般的嗤嗤激响,寒冻的杀气密布在方圆五丈内的每一次空间,配合此时把君天邪身子紧紧吸啜,教他无法抽身后退的“蝉食罡气”,白魔就要在这一刀除掉这惹他心烦的“敌人”!

君天邪心叫救命,但又知道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那人绝不会插手战局,只得暗叹一声,收心内守,逼出还未运用纯熟的“邪道涅盘”——神识诀,竟是闭着眼睛两指随意点出,却又毫厘不失的点中白魔刀尖,让他如遭雷殛,往后挫退数步,方横刀立定。

“什么?这小子竟能接下我这一刀!”

自认十拿九稳的一刀被君天邪以出乎意料的手法抵挡,尽管因修练“不动邪心”而使自己脸上失去表达内心感受的能力,白魔的眼睛仍是忍不住泄露出此刻的讶异。

君天邪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刚刚他以一瞬间模拟出天道中无人无我的至境,以他的“理解”将精神暂时崁入自然界那至高无上的奇迹存在,天地阴阳循环不休,将白魔攻来的锋尖死气化为生气,以避免肉体受到伤害。

但这类模拟天地元气的功法岂是等闲可以施用?君天邪明白今次能成功纯粹只是运气好,在两大高手所给予的强大死亡压力下逼迫做出突破,是可一不可再的奇迹。

闻太师一对目中同时射出诧异的光芒,明明这小子已被自己的“蝉食罡气”缠个十足十,但后者就像是突然与天地某种神秘的力量结合,眼睛明明没有看见他移动半步,但高手之间的气机互锁却偏偏掌握不到半点反应,就像是他整个人忽然消失一样,跟着就看到他随意一指破去了白魔的刀势,一切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但偏偏又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实。

心念电闪间,他已知道来人的真正身份,同时心中暗叹,父子亲情果然是不可泯灭的天性,天王应该早听我的话啊!

这时帝释天刚好也与君天邪打了照面,前者更罕有地动真怒道:“君天邪!你竟然会和你父亲连手!果然那时候就不应该留你性命!”

君天邪苦着一张脸道:“你懂什么?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这一句话倒是出自真心,半点不假。

出发前,君逆天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在待会的战斗中,给我发现你有隐藏实力、或是扯后腿倒戈的行为,那么不管战况如何,我也会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只以杀你为唯一目标!你好好考虑那后果吧。”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君逆天淡淡几句话,就让君天邪满脑子的盘算全部胎死腹中!更惨的是君天邪深知前者确实有那实力履行承诺——“君无戏言”!君天邪只有一方面大叹作茧自缚;一方面无奈的和君逆天玩起这场在他看起来根本是飞蛾扑火的疯狂游戏。

“死老头子!要疯你不会一个人去疯啊,干嘛硬要拖我跟你一起下水?现在可好了吧!整个‘天宫’、‘地府’几乎是一半以上的人马全聚在这里,别说是要找人家报仇了,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一个问题!你这死老头子!我这次真的被你害惨了啊!”

指着君逆天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但一方面他的出手却完全没有丝毫犹豫,五指如拨弦般挥洒乱颤是“天子剑道”中的“万马奔腾”,射出丝缕交错的层层剑气,互补有无,成功剪断自交战以来就一直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蝉食真气,跟着身子飞纵直上,大喝道:“死老头子!你是听到了没有啊?”

在发泄似的暴喝过后,竟然是身子凌空圈转,射出八道剑气,除了正与君逆天交战中的帝释天、魔陀佛以外,刚好是场中一人一道剑气,男女平等、童叟无欺。

君逆天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微笑,那声音低得连和他交手中的两人都无法仔细听清楚。

“要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才不愧是我君逆天的儿子啊……”

“这样的剑气算什么!看我一剑就把你他妈的斩成两半!”

“铁剑大将军”刑无疚的确是道出此刻场中大多数人的心声,自负俱为魔门之中的一流高手,对于这种“直接单纯”的攻击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做出闪避这种有失身份的举动,刑无疚闪电般握剑于手,由上至下挥剑一次,便仿佛万斤巨闸般的沉重压力逼开空气,要破开眼前这小小剑劲应该只是易如反掌。

剑气确实是如愿以偿的被斩成两半,应该说被破碎的剑气只是一个诱人的空壳,余劲在剑气开始烟消云散的刹那间才开始发挥真正的杀伤力,如绵里藏针般透体而入,于是除了“天王”帝释天之外,武林中从来无人见识过的“涅盘剑气——化无诀”!得以由他们亲身体会那个中感受。

“怎、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会突然没有力气了?”

“这、这是什么感觉?好痒!好像有几十只蚂蚁在我皮肤底下钻!”

“他妈的!这是什么妖法?老子怎么会突然想要出恭……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利用众人轻敌和不了解自己真正实力的机会,君天邪就使用了他压箱底的法宝“涅盘解脱剑”!一举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大好的局面,将涅盘死气以高度集中的方式送入人体经脉,将会造成体内某一部份机能的暂时失调,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已足够在瞬息决定生死的高手对决中起上关键性的作用。但因为这种功法可一不可再,所以君天邪自练成以来一直也不敢使用,直到今天局面不容许他有隐藏的余地,才不得不动用这秘密武器。

乘着众人被“涅盘解脱剑”猝不及防下搞得心神大乱的空档,如果能抓准机会出手,要取场中一、二人的性命应不是问题,到时再来慢慢控制局面,且战且走,这是君天邪原来打的如意算盘,只可惜,却有一个人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寒冽一刀迎头斩下,动作快得有如电光火石。

那熟悉的寒冻杀气让君天邪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来者是谁,心中暗恨道:“果然这白老鼠是最难缠的对手之一,少爷一定要找个机会干掉你!”

同样拥有“不动邪心”的超卓智慧,白魔就知道君天邪绝不会作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不像其它人单纯用力量抵挡,白魔他是以“披雪刀法”的冻气将“涅盘解脱剑”里的余劲潜劲一口气全冻结起来,成为唯一没被涅盘死气侵入经脉的人,如今更要破坏后者的大计。

“白毛的,少爷今天没空和你玩,改天再奉陪吧!”

君天邪当然不会蠢到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和白魔一对一分出胜负,双掌一合,使出保命绝技“梦幻空花”!身影只是一闪,再闪,已远遁至刀气五丈外,来到“五魔子”之中一点红的紫薇身边。后者正因涅盘死气的作祟而感觉下体又麻又痒,不知是难受还是痛苦,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杀了她也不能公然的抓那地方止痒!只急得一张俏脸霞烧玉颊,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这时君天邪又以最惊人的高速出现在她身后,不容细想,连忙拔出随身兵刃,一对分别名为“惊心”、“溅泪”的长短匕首,饮恨在这对匕首之下的正派人士不计其数,而现在那利锋正要再添上君天邪的鲜血。

“小子!别以为女人就好欺负,惹到我只能算你命薄吧!”

紫薇表现出能名列“五魔子”之一的实力,紫色纤巧身影蓦然倒转,双刃回旋盘飞,“惊心”磅礴开阖,“溅泪”阴柔隐厉,剑气互引威势倍增,利芒破空杀机凌厉,其刁钻便连君天邪也感到棘手。

可惜毕竟是先机已失,给君天邪游鱼一般的奇步连踏欺至身旁,双刃齐施下竟连他的边也沾不着,正自大惊失色间,耳鬓风声忽起,原来竟是后者凑嘴过来,在自己脸颊上蜻蜓点水似的偷吻了一下。

“嗯嗯!姐姐好香啊!这样的美女,教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紫薇不怒反喜,她虽然年纪尚轻,但毕竟出身魔门,男欢女爱早视为平常中事,天生貌美亦是给看成可利用的“武器”之一,甚至颇引以自豪,敌人放着大好空档不用却想乘机占她便宜,在她看来简直是与自杀无疑的愚行,待她功力恢复,便要这不知轻重的登徒小鬼死无葬身之地!

正自如此盘算间,忽然被君天邪亲过的地方,泛起又痒又痛的不适感觉,顿时想到这是对方借嘴传毒,而且毒性如此厉害,连自小在“毒池”里浸泡长大的自己也无法对抗,姐儿爱俏,脸蛋更是女人生命,愈想之下不由花容失色、方寸大乱。

而这正是君天邪所要的机会。

“天子剑道——一剑东来!”

用的虽是“玉天邪”惯用的杀着,但威力却丝毫不减,把握住对手稍纵即逝的唯一破绽,剑指运起十成功力,奔腾白虹如射日之箭,眨眼间正中紫薇眉心,惨嚎伴着艳红湍飞,后者带着怵目惊心的伤口仰天倒下,眼见是难有生望。

辣手摧花后,君天邪竟然还以带着惋惜的语气摇头道:“人丑了点没关系,可是连脑袋都只是一堆浆糊,那就真的没救了。”

其实以紫薇名列“五魔子”之一的实力,纵使不敌君天邪的花样百出,也绝对不致于如此不济至一招败亡,却被君天邪连施心理战术,用涅盘死气造成脸部中毒的假象,瞄准女人天性爱美的弱点下手,“攻心为上”的卑鄙算计造成了前者的红颜薄命。

“紫薇!可恶的小子,我和你没完啊!!”

邪岚看见紫薇惨死于君天邪剑指下,几乎是呈疯狂状态的朝后者冲杀过来,他和紫薇之间的亲密关系早已是“地府”内公开的秘密,爱人被杀,邪岚当然是怒不可抑,连自己的拿手好戏“梦貘大法”都给忘记,一心一意的只想亲手把君天邪轰杀为紫薇报仇。

如狂杀劲把本来不擅长正面作战的邪岚实力推高一个层次,君天邪判断来势凶恶不宜硬拼,嘴角飘出一丝悠闲的笑意,一面施展“梦幻空花”避过暴雨般的攻击,一面淡淡道:“又不是死了老婆,干嘛那么激动……啊!莫非她真是你老婆?抱歉抱歉,早知道我应该先奸后杀的,真是对不起啊!”

言语挑拨确实成功的让邪岚怒火更冲脑门,理智已经完全被压倒,出招虽然愈发火爆狠厉,但看在君天邪眼中已是章法大乱,正要把握机会一剑送对手去地府与紫薇作同命鸳鸯,长江大浪般的刀气从一旁涌来,逼得他不得他放弃杀敌良机回招自保。

解救同僚的狂云连施九记快刀逼退君天邪,立刻朝一旁杀红了眼的邪岚喝道:“冷静点!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想报仇不成反死在敌人的手里吗?‘五魔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邪岚闻言一震,他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只是紫薇惨死所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才会在不知觉中中了君天邪的“魔音扰魂”之术,想想刚才有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遍的惊险,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在这之前他也从未想到过,这名不经传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邪气少年,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哼!这使刀的赤脚汉看来也不是一昧的好勇斗狠之徒,本来以为至少还可以干掉一个的说……现在只能用游击战术拖延时间,老头子啊!便给我看看你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实力,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君天邪一面身形倏闪避过了安逸意和吉祥天的攻击,一面不忘观察另一边堪称是宗师级的高手战局,眼中异芒连闪,在战况瞬息万变的局面中思考自保之道。

可能是天下间最强五大高手中的其中三名,“阎皇”君逆天以一人之力,对战在圣门之中与他齐名的“天王”帝释天、“地藏”魔陀佛,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这也不是一场“公平”的战局。

但促成这场战斗发生的始作俑者,却绝对不会介意这样不公平的战局,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是乐在其中。

“帝释!魔陀!当你俩连手攻打本门时,可有做好今天这种情况发生的心理准备?”君逆天大笑道。

帝释天冷哼道:“不要对自己的实力太过托大了,君老鬼!就算你与我单打独斗,也要过万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以一人之力妄想与天地双尊作战,你只是在为自己自取灭亡啊!”

“是吗?”君逆天笑道:“那你俩还等什么,便试着来把本座轰下吧!”

“本府早有如此打算。”

魔陀佛在笑声中肥躯如日换星移般挪转至君逆天身后,双手像变化成千手观音般暴涨而出,冰火之气似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且不断改变方向,让人无法辨识其真正要取的方位,如幻似真,虚实难测,只是想要弄清楚其中的变化,已可叫人难受吐血。

君逆天像背后有长眼睛般,不用回头便能得知魔陀佛的一举一动,长笑道:“魔陀!你还是一样,对偷袭最在行啊!”

看也不看便是反手一掌劈出,绝世魔刀刀气巨浪一般涌出,竟是后发先至,刹那间刀气尽破冰火二劲,更乘势反卷至魔陀佛身前,刹那间后者除了黑压压的一片绵密刀网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怪叫一声,一招“闭门造车”封住身上要害,却仍给无孔不入的刀气穿过防御线,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接了多少刀,中了多少刀,只拼了命的不住后退。

帝释天作梦也没想到魔陀佛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到他发现情况不妙时,局势已变得剩下他和“阎皇”一对一正面作战,君逆天脸上逸出一丝充满杀意的微笑道:“有伤在身,对敌时又习惯隐藏实力,魔陀在这场战局中根本不能取得任何影响力,这是你俩今天的败因之一。”

帝释天心叫不妙时,君逆天一拳击出带着地狱魔神般的霸气,随着来势不住在他眼前扩大成视界的唯一,虽然心知肚明这是后者传劲锁魂之术,但已成的败局便是连他自己也无力回天。

“认为合二人之力便可胜过本座,因为胜卷在握而失去那警觉斗志,每一招也在斤斤计较,面对本座置自己于死地的全力一击,便是你俩今天的第二个败因。”

话犹未完,君逆天那如死神召唤般的一拳,已经狠狠的印在帝释天丹田。

“给本座败吧!帝释。”

犹如万斤炸药一起爆发的破坏力,硬生生地在帝释天的“光明不灭体”上打出一个黑色缺口,这一击里甚至包括君逆天最强绝学“诛神印”的七成功力!即使是“天剑绝刀”丁尘逸被正面击中也承受不起,更遑论是帝释天。

无涛魔气源源不绝的涌向帝释天的身体,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竟让中拳处出现分解龟裂的异象,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帝释天的心灵,但也同时激发他的求生本能,狂喝一声,逼出十二成的光明神力,硬把君逆天和他的拳头一起震开。

“哇!”

可是君逆天最后一击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即使能保住一条小命,帝释天也要来得狂呕鲜血,伤势严重至无以复加。

“天王!”

“师父!”

作梦也没想到合天地两大宗主之力,竟会在一招之内分别惨败在君逆天手下,也因为战况的变化太过出人意表,天地两门的人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奋不顾身的扑前过来要为他们的“天王”、“地藏”护驾,却也给了君逆天最后一个脱身的机会。

“一群忠狗过来救主了吗……很好!便看看你们的实力是否配得上那样的忠心吧……?”

“魔刀无尽势!”

“绝世魔刀”再出,成扇状扩散的刀气像无数黑色闪电般往众人射去,包括白魔在内,众人无一不生起自己是君逆天全力攻击下首要且唯一目标的惊骇感觉,而且在力战之后,魔刀气劲仍如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毫无衰竭之像,其中几人更是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保驾救主,闪电般往后退去。

闻太师将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一连串后着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飞演过一次,不禁背脊一寒,脱口叫道:“退不得!快回来——”

太迟了。

闻太师话犹未完,君逆天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形蓦地再加速,掌心泛起一片漆黑,“绝世魔刀”准确的向退得最快最远的敌人——“灵狐”安逸意劈砍过去。

安逸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合围之势已破,众人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法对他多加援手,只见君逆天那张英伟无匹的脸孔带着死神般的肃穆威严,双目精光电闪,漆黑的手掌在划破空间向他接近的同时,森厉的杀气仍不住增加,狂猛的气劲形成惊人的力场,使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

安逸意心知这是生死关头,怪叫一声,“翻天掌印”全力施为,凝结起山岳巍峙般难以撼动的气墙护在自己身前,心想只要能稍阻死神之手于刹那,同僚便可尽起来救,即使明知生机渺茫也要作垂死挣扎。

“怎么回事?!”

掌劲与刀气接触的那一瞬间,看似来势汹汹的魔刀刀气竟只是纸扎的灯笼,稍一遇上外力便自动烟消云散,饶是安逸意生性狡猾多诈,此刻也不由一阵愕然,也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到背后大气的轻微波动,到他警觉时已经太迟。

“那是骗你的啊!胖子。”

嘲笑声宛如死神的召唤在安逸意耳旁响起,剑指轻灵若清风无迹,侵入体内的真气却摧经断脉毫不留情,喀啦几声断骨脆响,安逸意狂喷鲜血,倒卧在地,再也不能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一个“阎皇”便足以吸引住所有人注意,君天邪大可乘机做他最拿手好戏——偷袭!十拿九稳,轻松愉快,何乐而不为?

君天邪笑道:“所谓天地两门的菁英高手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一照面便给少爷我摆平了两个。”

“别再自吹自擂了,再不走就把你留在这里!”

面对君逆天的嘲弄却连回嘴也不敢,像被电到一样跳起来叫道:“想留下我?死老头你莫要不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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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再废话,乖乖跟着你老子走。”

或许是局势所逼,君天邪对于其父这一次认亲的言行出奇地没有表示抗议,只是默不吭声的跟在君逆天身后,后者长啸一声,刀气暴涨,迅如奔箭的身子再增极限,众人早已被他雷霆电闪般的手段吓得斗志尽丧,所有攻势都无一能稍阻他前进的脚步,而君天邪也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直到给两人杀出重围,一闪消失在大门处,只留下远远传来威霸十足的笑声道:“天地两门,不外如是!你们的人头便暂时寄下,再敢让本座知道你们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本座必会亲自来为你们敲响人生的最后一记丧钟,紧记本座的这番说话吧!”

余下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楞在当场,只能眼睁睁目送两人扬长而去。

“呀!”

刑无疚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脸上从额头至下巴裂开一条血痕,仰天惨嘶道:“好可怕的‘阎皇’君逆天!”身子摇晃了几下,跟着“碰!”的一声重重跺倒在地上。

众人连君逆天怎样伤他,如何伤他也蓦然不知。

虽然早就久闻天下第一高手“阎皇”君逆天之名,但事前仍未想到本人的真功夫竟然可怖如斯!

就在一片斗败公鸡的难堪沉默中,闻太师忽然沈声道:“我敢肯定君逆天也受了伤。”

此话一出,包括有伤在身的帝释天、魔陀佛在内,无不以惊异无比的眼光往他望来。

君逆天领着君天邪,往一处小山丘顶上奔去,父子俩一路上没有交谈过半句话,直到君逆天停步负手而立,视线投向下方延绵起伏的平原,平静的道:“帝释天的光明神力果然不凡,本座七成功力的‘诛神印’竟然尚不足以致他于死地,不过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他也休想与人动手;魔陀佛那老狐狸也是一样,谁人敢来惹我‘冥岳门’,本座也不会让他好过!”

君天邪盯着君逆天雄伟的背影,双目异芒连闪,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的道:“爹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君逆天微微一笑道:“果然什么事也瞒不过你这鬼精灵的眼光,孩儿的心血没有白费,我与丁尘逸交手虽然只是一招,却已各负上不轻内伤,虽然我以本门心法强压伤势,但帝释的反震之力毕竟非同小可,说来我和帝释、魔陀的伤倒还不知谁个重上一些呢?孩儿若要杀我,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也未可知。”

君天邪身子一震,六年来朝思暮想的“良机”就在自己眼前,但不知为何,真等到机会到临时,他却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不……是不能下手!

君逆天背着他淡淡道:“孩儿为何还不动手,莫非认为爹是在骗你?”

君天邪垂下头去,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变化,强忍住内心激动问道:“为何老爹你拼着伤势加剧,也要急着和帝释天、魔陀佛一战?为何不等内伤恢复过来后再去找那些家伙晦气?老爹你应该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才对啊?”

君逆天摇头失笑道:“孩儿不是站在老爹这个位置,自然无法理解身居上位者的思维方式。‘冥岳门’能稳据圣门第一大派的地位至今,靠得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八字座右铭,一旦有人触犯这唯一底线的逆鳞,身为一门之主的我便需负担起维护威权之职,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侵扰的鼠辈除去,绝不能让星星之火,成长到足以燎原的地步!”

君天邪双目闪过复杂难明的神情,微一颔首道:“孩儿受教了。”

君逆天喟叹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才好,为父言尽于此,你可以动手了。”

君天邪全身一震,低头沈声道:“老爹请放心,我是不会在此刻与你动手的,等到你养好伤势后,到那时我们父子俩才来一决高下,便算是今次害你负伤的补偿吧。”

君逆天闻言一笑道:“孩儿何时转性了?这可不合你一向的行事风格啊。”

君天邪像是放下心中的重担,轻松地哈哈一笑道:“老子是天下第一人,儿子自然也不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不会乘人之危那么卑鄙,老爹放心回家闭关养伤去吧!我看天地两门的人应该已经被吓破胆子,老爹的门里至少可以平静上好一阵子。”

君逆天沉默不语,半响后方道:“不管孩儿你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心,都算是又救了你自己的小命一次,若刚才你对我表现出半点杀意,‘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对你出手。”

君天邪闻言忽然脸色大变,他这才发现到四周的风不知在何时竟然都静止了,他猛一吸气回过身来,便看到一团仿佛是由平面投射成立体的黑色人形,五官皆不可辨,在该是属于“手”的部位微微探出,就指在他身后。

君天邪的声音像是有些变了。

“影子?!”

那团黑色的人形道:“二号见过少主。”

君天邪的背脊已经渗出了冷汗,几乎是千钧一发……若不是他刚才悬崖勒马的话……看来自己的预感有时候的确是满有用的。

“你的轻功比一号还好。”君天邪装作若无其事的道。

“多谢少主夸奖。”依然是那不辨男女的怪异声调,看来这已经是影子们的共同标记。

君天邪望向仍旧背对着他的父亲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即使一身修为已经独步天下,你仍不忘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君逆天摇头道:“这并非针对孩儿你,‘冥岳门’的门主无论去到哪里,身边至少都会有一个影子相随,这常规至死不移。”

君天邪把这一句话深深的烙印的脑海中,他知道日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与他这可敬又可怕的父亲对上,这一点是绝对不能疏漏的……

“我本来还想护送老爹你一程,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君天邪干笑道。

君逆天的话语里就算有一丝嘲讽之意,至少也是到连君天邪都听不出来的地步。

“孩儿的这份孝心确实让为父感动,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为父特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孩儿一定会喜欢。”

礼物?君天邪还没来得及动用心思去推敲,一人自下山的山路缓缓步行而上,那熟悉的形象,让君天邪不由一震道:“神照?!”

那人闻言一震,质朴木讷的俊脸仰起,与君天邪的视线四目交投,同样也是一震道:“天邪?!”

君天邪“大喜过望”拔腿扑上前去,与丁神照来个感动热烈的重逢拥抱,几乎是泣不成声的道:“兄弟!你安然无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是虚情假意的“兄弟”,但虚情毕竟也是感情,曾经把臂言欢,也曾经相见不识,更要生死相搏,如今两人再见,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丁神照脸上也露出感动至两眼泪垂的表情,双手缓慢地、但是坚定地,拥抱住君天邪肩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累了你!”

只此一句话,君天邪便差点兴起“此生无憾”之感叹,同时也知道他的“好兄弟”并没有丝毫怪罪自己,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丁神照脸上露出包括悔恨、痛苦、怀念、种种复杂至极的表情,低声道:“被‘迷神引’操控住心神的那一段时间,我仍保有一部份自我的意识,但所作所为却全由不得自己,那感觉就好像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而看着自己成了戏台上的傀儡,还犯下了一堆令人发指的血案,那感觉真是太痛苦啦!在那段日子里,我每天祈祷自己能够被人杀死,好让我能从这无边的地狱中得到解脱。”

“……呃,兄弟,你说话变得文雅多了,那段时间里楼雪衣和夜魅邪还有教你识字吗?”

丁神照并未理会君天邪那拙劣的玩笑,自顾说下去道:“可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因为我若是死了,只会便宜了那一对狗男女,没有看到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得到报应时,我是不会离开这个人世的。”

君天邪闻言愕然望向丁神照,却从后者脸上看到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成熟和深沉,还有一种哀莫大于死心的领悟……那是一种他常常在娘亲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不由身子一震,半响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他发现到丁神照再也不是那个当天他在茶店所遇见,懵懂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了。

君逆天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道:“楼雪衣的身份殊不简单,他除了表面上是封虚凌的关门弟子外,更是帝释天的义子,‘十方俱灭’中最神秘的‘左相’!夜魅邪除了是他的姘头之外,也与帝释之间有着暧昧的关系,要单独对付这三人之中任何一个,都非易事。”

君天邪被他老爹的话吓了一跳,连他都没想到这三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复杂,不过他又立刻想到后者会这么好心把这收集不易的情报告诉自己,分明是想借着丁神照的手来为“冥岳门”铲除敌人,可恨自己现在却不能不与这刚认回来的“好兄弟”站成一线。

果然丁神照握拳沉静的道:“就算有千军万马拦在前面,也不能阻止我割掉他们三个项上人头的决心!”

君天邪知道这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一手搭上丁神照的肩膀道:“这样的好事,又怎么能少算了我这一份?”

丁神照避开他眼光,低首摇头道:“我已经拖累你太多啦!怎么还能让你为我的事情继续冒险?”

君天邪强忍住内心泣血哀嚎,七情上脸、慷慨激昂的道:“你又来了!难道忘了我们是发过誓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吗?如今作兄弟的被人陷害,我岂能袖手旁观!就算你不让我帮你都不行,就让我们两兄弟好好和那些恶人斗上一场吧!要他们知道‘天剑绝刀’丁尘逸的后人是绝不可欺的!”

丁神照在这段日子里已不像当日初出江湖那般的不知世事,更对屡屡被人提及与自己似有渊源的“天剑绝刀”下过一番功夫研究,闻言吃惊道:“你……你刚刚说我是谁的后人?!”

君天邪露出“意外悔恨”的表情道:“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不过‘他’真的很关心你,在你被人迷失心智的那段时间中,他也一直要我设法救你……”

丁神照露出少有的激动反应,打断君天邪的说话道:“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君天邪无可奈何的道:“‘他’是你也见过的,便是在树海里送给你那对结草衔环的异人,他就是‘天剑绝刀’丁尘逸本人,也是你的祖先。”

丁神照身子剧震道:“他……他便是‘天剑绝刀’本人!我的祖先!”

看着丁神照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色,担心震撼教育造成反效果,君天邪连忙打圆场的道:“呃……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你祖先当初不能认你是有原因的啦!如果换成是我,遇到有一个人跑过来对我说:‘你好,我是你爷爷的爷爷喔。’我也一定不能接受……不过你祖先毕竟还是关心你的,他不就送了一对神兵利器给你防身吗?”

丁神照苦笑道:“结草剑和衔环刀,全被楼雪衣和夜魅邪那对狗男女收去了,我连祖先亲传的刀剑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当丁家的后人。”

君天邪怒道:“什么?那对奸夫淫妇竟然如此无耻大胆,连‘天剑绝刀’他老人家传给你的东西都敢染指!我们立刻回‘不入树海’禀告他老人家,叫他出面为你报仇。”

兜了老半圈,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没想到丁神照竟然摇头道:“不!在没亲手取回结草衔环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君天邪失声道:“不会吧?你要考虑清楚喔!”心想如此自己的一番苦心岂非要付诸东流。

丁神照坚定的道:“我从未有比如今更清楚自己意志的一刻,如果我凡事也存有倚赖的想法,那我将永远也无法踏足真正的高手领域,也等于是污辱了丁家的血缘。自己失去的东西,便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回来!”

君逆天笑道:“说得好!这才不愧是丁尘逸的后人,比较起来我儿子就差得多了!”

“死老鬼!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啦!”君天邪狠狠瞪了君逆天一眼,却只敢在心中破口大骂。

丁神照淡淡望了君逆天一眼后道:“不论天邪的父亲是谁,也不会影响我跟他之间的情义,就像他不会在乎我的祖先是谁一样。”

“喔喔!老鬼你听到了吗?你想玩这种小花样来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没用的啦!”

君逆天望着隐藏不住得意之情的君天邪,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道:“我的儿子的确交了一个好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老头子,你还你,我还我,可别要把你我混为一谈。”君天邪没好气道。

君逆天不以为意的道:“你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楼雪衣可是集正、魔、奇三大势力于一身的新一辈佼佼者,以你俩的实力妄想与他对抗,无异于蜻蜓撼柱。”

君天邪冷笑道:“楼雪衣那小子算什么?少爷我只是之前不想拿出全部实力,才让他嚣张至今,如今他竟然太岁爷动土到我兄弟头上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少有像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真正感情,不过因为他和楼雪衣反正已势成水火,既然毫无合作利用的可能,那表现得“义愤填膺”一点,或许还可以博取身边人的认同。

君逆天道:“随便你吧!如果连楼雪衣那样的角色也斗不过,只是证明你也不过是那样的角色,更别想是打倒十足状态的我了。”

君天邪望着父亲那张过于严峻的脸,沈声道:“我会除掉一切阻碍在我面前的敌人,然后再打倒你。”

君逆天微笑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罢又转向丁神照道:“我与丁尘逸尚有一场未续之战,不过在他未见到你之前,那一战将会继续押后下去,希望你不会让我俩等得太久吧。”

说完更不管丁神照有何反应,从两人身旁往山下走去,虽只一步,却像是一般人要走七、八步的距离,转瞬间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便是君天邪的“梦幻空花”也要自叹不如,那是先天功力上的差距,与轻功的造诣反而无绝对关系。

不过这仍是证明了就算君天邪想要落井下石,即使加上丁神照之力,恐怕仍无拦下君逆天的把握。

君天邪运起“无上六识”中的耳识,确定君逆天及影子都已经远离,才吁出一口气道:“老而不!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丁神照似乎对他这种态度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他总是你的生父。”

君天邪忽然脸色一变,以一种丁神照从未见过的神情和语气对他道:“是!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理解和想象的,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也一样!我有一个请求,不论是人前或人后,也希望你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当成秘密,永远也不要讲出去。好吗?”

丁神照无言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说出君天邪早就知道的答案。

“我答应你。”

“哼哼……啊啊……”

女孩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粉红色大床上不自然的扭动着,一对粉颊红艳欲滴,洁白平坦的肌肤上,唯有私处一丛乌黑显得份外惹人注目。

“嗯嗯……我怕……”

女孩羞涩的声音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着。

在她的对面,则是九大奇人之一的“魔灵”夜魅邪,那赤裸的身躯仿佛一具完美无瑕的雕像,骄傲的沐浴在烛光之下。

“别怕……我会好好怜爱你的……”

夜魅邪的眼神闪过一抹媚光,声音里充满冷静的主导意味,听起来却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可是……”

“别再可是了,让我来教你只有女人之间才知道的快感吧。”

夜魅邪带着令人目眩的微笑,站了起来,低下身吻上女孩的红唇。

“啊——!”

或许是避开不及,也或许是根本不想闪避,女孩被夜魅邪吻个正着,当两片柔软嘴唇互相接触的一刹那,仿佛冲破了心灵上的某种禁制,全身顺即火热,当后者的舌头乘势蠕动深入之时,女孩好像也受到引诱一般的主动缠绕。

夜魅邪嘴角扬起一丝狡谲地微笑,眼神闪动着欲火,双手开始温柔的揉捏女孩身上的敏感地带。

“啊~!你要作什么?姐姐!”

女孩身子猛地一震,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下回神过来,慌张地想要阻止对方愈来愈放肆的举动,却不知道那样作只是徒劳无功。

夜魅邪笑了一下,那一对作坏的双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图。

“为什么要我停?你不是答应过,一切都要听姐姐的吗……”

“啊!我……啊……”

少女青春的肉体,在夜魅邪融合魔门媚术的挑逗手法之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后者的左手不停的挑逗少女椒乳上的樱桃,右手则是持续地在对方背上、腹侧、臀上不停地爱抚。每抚弄一下,少女的精神防卫就逐渐崩坏一层,喘气的频率也变得愈来愈快,到最后更像是放弃了的奴隶,任由主人放肆玩弄她的身体。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舒服了呢……?”

夜魅邪得意的脸上挂上一丝媚笑,将女孩的双腿慢慢向两侧分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私处,送到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的少女花蕊前。

“要来了喔。”

夜魅邪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兴奋与邪恶。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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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身子猛地一下大震,披散的秀发往后仰去,强烈的快感传遍全身,随着夜魅邪身子每一次淫荡的扭动,便不自由主的发出呜咽般的娇哼,体内的欲望像野火燎原般燃烧起来,仿佛要把她吞噬。

“好妹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夜魅邪喘息着问道,下体的爱液与女孩的花蜜互相调和,弄得连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啊啊……我不知道……好舒服……可是又好痒……啊啊……姐姐!你那样弄会……啊~!”

两具粉雕玉琢的躯体交迭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让人心动的春色画像。两人彼此紧抱,喘息着,热吻着,互相舔着对方的汗水,私处之间几乎是没有半点缝隙的紧贴,夜魅邪更以惊人的速度摇动纤细的腰肢,让蜜汁四下飞溅,而在她底下的女孩则是仿佛灵魂飘荡到了云端,除了强烈的快感之外,再也无法感受到其它的感觉。

“啊……啊……姐姐!我……我要……来、来了……!”

女孩忽然一阵痉挛,发出不知是痛苦是欢愉的浪叫,当娇声达到最高点时,空白的意识只知道没命的抱住夜魅邪的柳腰,然后便昏迷过去。

夜魅邪爱怜的拍了拍女孩红潮未退的粉颊,低声娇媚的道:“好妹子,真是辛苦你了……”

夜魅邪整了整微乱的鬓发,跟着便走下床去,穿上衣服,脸上恢复了那交融着圣洁与邪媚的表情,刚才的一场狂乱好像只是一段梦境一样,但春梦破碎之后却往往是最残酷的现实。

夜魅邪推开房门来到走道外,门外站着一个灰衣汉子,有着一副让人不敢恭维的容貌,坑坑突突的麻子脸,过度狭长的鹰勾鼻,眼神阴鸷而深沉,有着让人不寒而惧的视线。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等在门外有一段时间了,而以“魔灵”的耳目之锐,该是不可能没发现到此人的到来,除非是在默许的状况下。

夜魅邪淡淡望了麻脸汉子一眼,冷冷道:“你来了。”

麻脸汉子恭身行礼,语气与态度都十分客气的道:“是,不知道大小姐对这次的货色还满意吗?”

夜魅邪淡淡道:“还可以。”然后又加了一句:“老规矩,那个女孩就交给你们了,随便怎样都可以。”

麻脸汉子闻言眉毛微微一皱,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却也没瞒过夜魅邪的耳目,俏脸如铺上一层寒霜冷笑道:“怎么?有问题吗?”

麻脸汉子立刻脸色一变,恭身惶恐的道:“大小姐请息怒!属下绝对没有丝毫不耐的意思,只是最近能让大小姐满意的货色愈来愈难找,所以才在思考如何提升品质……”

夜魅邪语气如冰雪般冷傲,与适才房间里的热情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找人是你的问题,满不满意是我的问题!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处理不好,那我留你又有何用?”

麻脸汉子背上冷汗尽出,他跟随“魔灵”已非一朝一夕,最是清楚主人天使脸孔下的魔鬼心肠,若让她动了真怒,那自尽将是最愉快的死法。忙不迭连道:“小的知罪!小的会再努力去找到让大小姐满意为止的货色,请大小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夜魅邪冷哼一声,嘴角浮现一抹蔑笑。

“看在你平常办事还算机灵的份上,便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下次找来的货色不能让我玩过三次以上,你最好自己看着办吧!”

尽管语带怒意,但她的声调仍是那么娇媚动听,不可方物。

麻脸汉子却是连掌心都被汗渍浸湿了一片,一张脸低无可低的道:“小的明白。”

夜魅邪微一颔首,“好了,你下去吧。”

“小的告退。”

夜魅邪望着麻脸汉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倾世风华的容颜上是一片冷艳。

统统都是饭桶!

她很清楚明白,自己最近欲求不满的真正原因。

自从那天绝岭上惊艳一见之后,那个比自己还要冷上一分、傲上两分、艳丽算是平分秋色的人儿——“凤凰”君天娇!她的倩影便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

心有旁骛的程度甚至连与楼雪衣之间最刺激的禁忌游戏,也不能带给她一如往常般的快感。

夜魅邪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魔门中人的练功心法一向讲求绝情绝义,无喜无欲;尤其是上乘魔功的修练,一旦心态不能维持六亲俱断的状态,轻则功力大幅减退,重则有走火入魔之危。夜魅邪习练的“百鬼夜行功”更是魔门之中别开蹊跷的异种法门,威力虽然诡异雄奇,其修练过程却也比一般魔功危险数倍以上,甚至必须以阴阳兼采来维持自己的功体不破,“以无情之心,敞徉有情之海”,便是“百鬼夜行功”的最佳写照。

像君天娇那样,能让夜魅邪“动情”的女性,即使是欲大于情,仍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夜魅邪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选择,想要继续维持她九大奇人之一“魔灵”的超然地位,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收服君天娇,让她永远成为自己的奴隶;或是杀了她。

想到君天娇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想到她包里在红衣底下的玲珑曲线,夜魅邪就不由打从心底,升起淫邪的冲动。

如果能让“凤凰”那样高傲的女人折服在自己脚下,该是多么快意的一件事啊!

君天娇!你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人!

夜魅邪嘴角扬起一丝征服者般高高在上的微笑,一只手却开始滑落到两腿的中间,那又开始湿润的地方……就在随时有人可能经过的走廊上,发出了一声声诱惑的喘息。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刚刚穿破黑暗的云层,晨风吹散了薄雾,却驱不去晚秋的凉意。

一阵潮浪般的棍气排空掩至,破坏了早晨的宁静,棍花陡转飘凌飞洒,竟隐隐形成一朵莲座般的形象,将棍影中的少年僧人衬托得有如金童降世。

棍花一收,朝天笔直一抖,所有聚而未散的棍影顿时有如万佛朝宗般集中涌去,少年僧人清秀的双眼紧紧闭上,稚气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人世的超然,最后一道棍气冲霄而上,炸开成一朵莹蓝色的金顶佛花,再缓缓飞旋地落。少年僧人睁开眼睛,黑宝石一样的瞳孔肃穆慈悲,一如佛性!僧童结印收棍,长长一叹。

“这一招‘毗卢遮那’始终使得未尽满意,到底是欠缺了什么东西……”

掌声伴着喝采声在少年僧人的不远处响起,他愕然往前方望去,只见两名相貌不凡、年纪相若的少年,自眉心中分往耳际两旁的黑发,算得上十分俊秀的外貌,晶亮的双眼闪耀着深邃的智慧,一脸洒脱飞扬的不羁笑意,显然是刚才那阵喝采的正主儿。

他身旁的另一名少年麻衣粗服,乍看之下像是个庄家农汉,只有那张坚毅的面孔显得英气逼人,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僧人总觉得他在看着自己时,仿佛是野兽在打量自己猎物的感觉。

“两位施主有何贵干……咦,这位施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僧人不失礼数的向两名少年问候,却在视线转到右边少年的脸上时,心中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对面那名少年笑道:“小和尚恁地健忘,前不久我明明救了你一命,怎么连自己救命恩人的声音都认不得了。”

少年僧人闻言一愕,随即大喜道:“你是恩公!”

“太好了!恩公安然无事,果然是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

少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他也能算是好人的话,那保佑他的佛祖一定算是瞎眼神明了。

少年正是“邪星”君天邪,而在他身旁的则是恢复神智后,重新回到秤不离锤地位的兄弟“纵剑横刀”丁神照,为了对付“剑侯”楼雪衣,君天邪好不容易才鼓动三寸烂舌说服后者共赴“武功院”,寻求其姐“凤凰”君天娇的援手,却在院外意外的碰上一个“故人”——“菩提儿”弥勒。

对君天邪来说,这绝对是天上打着意外掉下的惊喜,如果要让当事者来吹嘘,说不定连什么“好心有好报”这类完全污辱成语原意的话都会出笼。

第一次见到弥勒时,他就看出对方潜藏的武学天资极为惊人,甚至不在丁神照之下,在他的智慧运作下,硬是把逼不得已的赶鸭上架转变为见义勇为的顺水人情,准备循同样模式,让弥勒成为自己日后的另一个厉害“武器”。

“小和尚你也安然无事啊,那真是太好了,能在‘天王’帝释天的手下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唉!可恨我还是能力不够,没能保得住般若大师……”

出神入化的演技与口气,果然成功的挑拨了涉世未深的弥勒心弦,想起师父为救自己而丧命,悲从中来的他不禁黯然道:“不怪施主,这一切都是小僧无能,恩师惨死于魔门邪人之手,身为弟子的我却没能力为他报仇,还得依靠他人的庇荫过日,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功力再高一点的话……”

语气充满无限悔恨,看得出来他确是为了般若死在眼前的事而深深痛苦自责。

一直未有说话的丁神照忽然直直走到弥勒面前,后者正在纳闷对方的奇异举动之时,丁神照却突然——手腕一翻,向他出剑!

这变故连君天邪都被吓了一跳,弥勒在间不容发中闪掉了这一剑,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怒喝道:“施主为何向小僧出剑?”

丁神照冷冷道:“为什么要躲开?你不是一直被痛苦折磨,恨不得能追随师父于九泉之下吗?我是在帮你解脱啊。”

弥勒闻言一愕,丁神照确实说中他心底的要害,但要他这样便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陌生人的剑下,却是未免有些不甘……

“如果连你自己也放弃活下去的意愿,又怎么能为死掉的师父报仇?既然你认为自己敌不过帝释天,没有替师父报仇的希望,那不如现在就死在我的剑下,免得活在世上受苦。”

丁神照长剑一抖,无数道银色光影在空中交错飞射,笼罩向弥勒射去,这一次便不容他有任何闪避的余地,是认真的要取他性命!

死亡的银光映亮了弥勒的瞳孔,却也同时点燃了他的求生意志,他双手紧握“燃灯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仇未报!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大喝一声,使出“大千世界棍”。

三千棍影纵横!自成天地格局!

弥勒童子仿佛化成两个分身,一棍上挑,一棍横扫,硬生生接下了丁神照的飞瀑银光。

丁神照沈喝一声道:“好!”左手刀同时出鞘,沈厚的刀锋划过虚空,往弥勒斩去,后者此时已尽去畏怯自责之心,“燃灯棍”有如神迹的急速转动,化成一连串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敲击声在丁神照的刀上,传来的剧震让他几乎连刀都握不住手。

丁神照漆黑的瞳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右手剑、左手刀同时纵横挥洒,晶莹的光幕形成一道铁壁向弥勒撞去,在“泪眼煞星”这段迷失自己的杀人工具期间,他的武功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是晋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是弥勒的武学造诣进展亦是今非昔比,“武功院”的院主十分同情弥勒的遭遇,亦有感于此僧的武学天分之高,有心将弥勒调教为正道新一辈的超卓人才,在这段时间内悉心调教,让弥勒的修为进展一日千里,已可直追“三英”或是“一凤”。

“施主一再咄咄相逼,莫怪小僧为自保而出手伤人了。”

丁神照冷笑道:“要打就打,何来这些废话!”

弥勒沈喝一声,握在手上的“燃灯”棍长像是忽然变成了数十倍,抖开一道螺旋的白弧,更绕过攻势抽打丁神照的背心,后者心中一凛,显是想不到对方竟会用这种棍法破去他自忖天衣无缝的刀剑合击之术,更能找到那唯一的死角,心知必须对这小僧的实力重新估计。

丁神照收回刀网剑壁,身子往下一沈,避过背后如灵蛇吐信的棍尖,更反手一刀往后削去,可是后者早如长鲸吸水般退回原处,弥勒双手一转,似能无限延伸的燃灯棍又变化出三道棍影,往他打来,把长棍利于远攻的优点发挥到极致。

丁神照心知如果不能想办法拉近他与弥勒之间的距离,将一直陷于挨打的局面无法还手,刀剑齐出如经纬交织,缤纷绽放的刀剑之花一朵朵的“开”向弥勒,带着美丽而残酷的杀机。

弥勒心中无惊无惧,无喜无悲,燃灯棍在他的操控下成为一抹白色流影,在他的身旁旋转飞绕,让丁神照的剑气刀芒在棍风中逐渐凌乱,像是夏日里的飘雪一样凋零。

丁神照发现他无法在这样的佛性之棍中取得上风,弥勒的“大千世界棍”既是一切,也是虚无;既是有法,也为无法;本无所有,何处可执?这样的棍法,他无法破解。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自他耳旁,又仿佛是来自他心底的响了起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丁神照心神一震,像是他的内在精神世界被擎天旱雷狠狠劈了一记,一切领悟有如电光火石般流入他的脑中,跟着他哈哈大笑道:“我亦有法,我亦非法,我明白啦!”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丁神照已经得到了别人需要花上三世才能明白的领悟,晶莹光芒暴起,刀剑循完全相反的路子劈出,却又如天地初分阴阳般隐隐呼应,一层层的刀浪化成圆满的气层,剑锋却从中央冲击出来。这一剑既是有法,亦是无法,这一招便是一百五十年前他的祖先纵横天下未遇敌手的“天剑绝刀”!

弥勒知道这一刀一剑已经突破了他所能防守的极限,在生死交会的那一瞬间,丁神照似乎得到了他所不明白的领悟,这样很好,至少他已经尽力了。弥勒无奈的笑了一下,燃灯棍随意轻柔的点了出去,这一棍的意境亦是无所生,无所死,无畏无怖,空相无我。

“当!”

如空山灵钟的敲击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弥勒和丁神照的最后一击,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君天邪忽然以“梦幻空花”挪移至两人之间,两手剑指同时点出,箝制住了两人将发未发的一招。

这事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眼力、速度、时机、用力,稍微有哪一方面拿捏得差了一点,便要承受双方加起来攻势的倾泄对象,即使是龙步飞那样级数的高手,也无法在这样的夹击下存活。

只是一向奉行避危险而远之的君天邪,为何会突然转性了?

不管是丁神照的“天剑绝刀”,还是弥勒的“空相无我”,都是由双方各依心性资质,由武道初窥天道,摸索成为开宗立派大师的第一招,精纯而不杂的强大真气,世上能毫发无伤接下这一招同时攻击的人,恐怕不超过五指之数。君天邪的修为还不足以论及这个最强者的领域,自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在表面轻松自若的笑容下,强行咽下梗在喉间的一口鲜血,心底早已叫苦连天。

“妈的!原来充好汉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打落门牙还要合血吞,要不是你们两个笨蛋对我还有利用价值,鬼才要出面来当和事佬,拼得两败俱伤也不关我屁事!”

丁神照见君天邪忽然以身接下两人的杀招,怕伤害到自己的兄弟,他第一个收招敛气,弥勒本来就无伤人之心,亦随着丁神照收棍,也幸好如此,君天邪才没有撑得太辛苦。

运起“邪道涅盘”调息受到冲击的内腑,激烈的战斗总算划下休止符,他先是朝丁神照微微一笑,跟着又对弥勒道:“小和尚的武功进步得很快啊!我这位兄弟一向便是这样的个性,见到高手便忍不住想要一较高下,得罪之处,还请小和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

其实不必他解释,弥勒早从刚才的会心一战中体认到对方并无杀意,但是下手确是毫不留情,逼得自己也不得不全力应对,否则便有杀身之险。

虽然如此,这一战却是帮助他从师父死后一直困住自己的心障中,走出迷思的重要关键,更让他对“大千世界”棍法的心得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弥勒微微一笑,单掌持礼,对着丁神照道:“哪里,说来小僧还该感激这位施主才对,是他助小僧破开迷执,重见自我,让小僧有了重生的机会,功德无量。”

“被打还向人说谢谢,这小和尚在发什么神经?”

君天邪不解的眼睛眨了几下,在他背后的丁神照亦忽然开口道:“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君天邪转头望他道。

丁神照道:“刚才我和他激战之中,是你以‘传音入密’点破我棍法中的精义所在,我才能及时想到破招之法,当然该多谢你。”

君天邪心中叫苦道:“这么老实!兄弟啊,感激放在心里就好,你这样不是在揭我老底吗?”

果然弥勒闻言动容道:“君施主也对‘大千世界棍’有所研究吗?”

君天邪没有办法,只好顾左右而谈其它的道:“咦!小和尚,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我的名字吧,你怎么会知道我姓君的?”

弥勒天性善纯,不疑有他的答道:“小僧曾经向君师姐请教过救命恩人的身份,结果我才一说施主的年纪相貌,君师姐便对我说那人必是君施主您无疑。”

君天邪眉毛一皱道:“你说的君师姐,可是‘凤凰’君天娇了?”

弥勒喜道:“正是!君施主果然和君师姐是旧识吗?”

君天邪苦笑道:“旧识吗……五百年前算是一家人吧。”

“小和尚!你在干什么啊?”

娇媚却带点得理不饶人气势的声调由远而近,弥勒和君天邪听到这个声音,都是同时脸色一变,弥勒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道:“阿弥陀佛!女煞星又来了……”

君天邪闻言知意,心道弥勒这段时间定是吃尽将来之人的苦头捉弄,以他寄人篱下之身,自然无法与这娇纵蛮横的鬼灵精计较,所以一听见对方的声音便如老鼠见猫。

三人不同心思间,声音的主人已经奔来至目视可见的距离,身份果然不出君天邪所料,是“四秀”之一的“女流箭”孙楚倩,也只有他会让心计百出的“邪星”也有避之则吉的冲动。

孙楚倩人未到,声先到,小小的个头却有不小的嗓门道:“我从大老远便听到打斗的声音,便赶过来看看你在这边干什么……咦!你不是?”

君天邪朝她咧嘴一笑道:“孙小妹子,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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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楚倩两眼圆睁,跺脚嗔道:“那个是你的‘小妹子’了?你这油嘴滑舌的小鬼!”

君天邪两手一摊道:“原来孙姐姐对我们那次花前月下的热吻仍然念念不忘,要不然怎么会连我的舌头是干是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称呼虽然是改了,但君天邪今次的谈话却只有让孙楚倩更火冒三丈,像是被采到尾巴的暴龙,只差没有从口中喷出火焰。

“你这臭小子!我要杀了你!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孙楚倩边跳边指着君天邪的鼻子大骂,那根手指差点就戳到后者的鼻梁上去,但是她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君天邪的身边有一个不容许任何敌意接近的“保镖”,凡是想要对他兄弟不利的人,他也会先一步出手铲除,不论男女。

丁神照往横踏出一步,没有任何先兆,凌厉刺骨,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杀气便从他的身上毫无保留、排山倒海的散发出来,直往孙楚倩那一方涌去,后者立时生起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在寒冬严风之中,而四周的空气全都变成了一根根的利针往中心挤压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泪眼煞星”的名号可不是白得,在夜魅邪和楼雪衣刻意用药物幻术培养之下,丁神照所能散发出来的杀气已几乎不在天下第三之下,即使后来记忆恢复,他的身体却还“记得”这样的本能,先前没有使用是他对弥勒并无杀意,可是任何侵犯到君天邪的人,他就会毫无保留的使用这项杀人利器。

孙楚倩在猝不及防下被丁神照有若实质的杀气侵入精神防壁,内力不高的她立时处于绝对的下风,生死全掌握于后者的一念之间,这样的状况要是持续下去,就算丁神照肯放过她,孙楚倩这一声也休想再与任何人动手。

弥勒见状自也是大吃一惊,方知刚才丁神照和他交手时还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然而他却不能见死不救,把牙一咬,正要横棍拦在孙楚倩面前之时,听到君天邪淡淡的道:“算了吧!神照,别跟这小ㄚ头一般见识。”

他没说出口的一句话是“假如你杀了这ㄚ头,天娇姐定会找我算帐,所以就先饶过她吧。”

丁神照没说一句话,但一身杀气却在瞬间像清风吹过般敛于无形,显见他的功力已至收发由心之境。

杀气一去,孙楚倩如释重负,却是两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想要发脾气,却身心俱疲,仿佛大病过一场,她又难受又伤心,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哇~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跟天娇姐说去!”

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来这一招顶多对丁神照或是弥勒有效,对铁石心肠如君天邪者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无奈孙天娇哭天喊地的对象是他平生最怕……呃,最不愿“得罪”的女人之一,只好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巾,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温柔口气道:“孙小姐,别生气了,这里没有人欺负你的,来!别再哭了,把眼泪擦一擦吧。”

孙楚倩犹似未闻,只是双手掩着容颜嚎哭道:“不要!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要去跟天娇姐姐说!”

君天邪不由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本来想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始作俑者,转念一想这无异是把一只兔子丢到狮子面前,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别再难过了,只要你肯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孙楚倩看似稍止泣咽,迟疑的道:“你……你是说真的吗?真的我说什么都听我的吗……?”

君天邪发挥发誓当饭吃的本领,自拍胸脯道:“当然!本少爷说过的话一定算话,孙姐姐有什么交代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为你办得服服贴贴的。”

孙楚倩躲在十根纤纤玉指下的嘴巴,发出低沈的声音道:“那你附耳过来……”

君天邪心道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喜欢玩这种家家酒的传耳游戏,不过只要能让孙楚倩破啼为笑,陪她玩这一点小游戏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依言附耳过去,弥勒在一旁看了这副情景,嘴巴掀了掀,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大小姐,你想我为你办什么事啊?”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至吐气可感的地步,孙楚倩每开口说一个字,便是阵阵热气直传至君天邪耳际,又酥又麻的阵阵香风袭来,即使明知前者只爱女人,也不由心神一荡。

“我想要~”

“嗯?在听着呢。”

“你去死啦——!”

没来由的一声娇叱,跟着一记粉拳结结实实的砸在眼眶,把他击得倒飞出去,金星乱冒,不辨东西。

丁神照大吃一惊,顾不得为兄弟报仇,先连忙上前察看君天邪伤势,同时朝孙楚倩怒斥道:“你这婆娘!天邪好心想要安慰你,你竟然动手打人!”

弥勒见状只是闭上双目,嘴巴似是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小僧果然所料不差……”之类先见之明的话,看来应是吃过孙楚倩这一招“泪里拳”的苦头。

孙楚倩把掩面的双手放下,俏脸上哪里见得到半道泪痕,只见到鬼灵精一般的娇笑道:“是你们先来惹本小姐我,挨我一拳算是小惩大戒而已,姑奶奶那一拳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把他门牙也甩脱下来算他运气!”

丁神照怒不可抑道:“你……”正要动手彻底惩戒这恶娃,却见君天邪一手掩面,一手拦在他面前晃动道:“算啦!神照,孙姐姐说得没错,是我们理亏在先,挨这一拳也是活该。”

“可是她竟然敢动手打你……”

丁神照还想为君天邪讨回公道,却见后者遮遮掩掩躲在手掌下的五官不断向他挤眉弄眼,做出暗示,顿时恍然大悟,以君天邪的思路之敏锐,怎可能连小ㄚ头的真哭假哭都看不出来,根本是有意挨这一拳,让孙楚倩出气,演一场苦肉戏而已。

丁神照实在不懂君天邪为什么会对这娇蛮的ㄚ头片子如此容忍,不过他已经习惯唯后者的思考是从,便也不为己甚,刀剑收回鞘中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吧。”

孙楚倩作了一个鬼脸,香舌半吐道:“希罕吗?最好继续再斗下去,本小姐定要你们见识一下我其它手段,非整得你们鸡飞狗跳不可。”

丁神照虽然年纪尚轻,但自小生长环境,以及后天变故,一身傲气早已被磨得棱角全无,既然打定主意不和对方计较,闻言也无丝毫动气,只是自顾去细察君天邪脸上伤势,见后者确是毫发无伤,知道他早已运“邪道涅盘”护身,孙楚倩那一拳根本伤不了他,这才放下心。

孙楚倩见丁神照毫不搭理,本欲大怒,但想起刚才后者那副死神使者般的杀气,余悸犹存的一阵直颤,骂人的话哽在喉间,竟是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君天邪透过指缝把孙楚倩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道:“哈!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下可给我找到对付你的办法了,小ㄚ头等着吧!你给我的这一拳,定要向你加倍讨回来!”

君天邪不敢太快把手放下,免得给孙楚倩看见他面上无伤,知道刚才只是作戏,不免再兴波澜,装作哼哼哈哈的叫痛道:“孙大小姐,你打也打过了,如果气消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去办正事了?”

孙楚倩哼道:“你这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好人,来我们院里会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办了?”

君天邪知道她对自己成见太深,也不与这蛮娃争辩,只是朝一旁的弥勒道:“那就麻烦小和尚替我们通报一声,说是君天邪和他的兄弟欲见君天娇君师姐。”

孙楚倩一听君天邪是要见她的“心上人”,两手一叉纤腰,俏脸气鼓鼓的道:“他又不是本院的人,凭什么替你引见天娇姐?”

君天邪要的正是她这句话,闻言欣然道:“那是孙小姐愿意为我们通报了?”

孙楚倩闻言一愕,随即想也不想的道:“你别作梦!我是不会让天娇姐见到你的。”

虽然君天娇曾经为她“开释”,但天生直觉过人的孙楚倩仍是隐隐感觉到君天娇和眼前的少年间,必有一种不欲人知的神秘关系,她不喜欢君天娇这种有事瞒着她的感觉,连带也就影响到她从一开始就对君天邪难抱好感。

君天邪两手一摊,耸肩道:“你只要向君师姐通报一声,见不见我们由她来决定吧。”

孙楚倩近乎歇斯底里的摇头叫道:“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你们再赖着不走,我可要叫人来赶你们走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君天邪顿了一顿,随即转身对丁神照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走吧!”

就连弥勒和孙楚倩都以为君天邪会翻脸动手的时候,他却突然一反常态的打起退堂鼓了,这意外的举动让弥勒暗自念佛庆幸战端未启;孙楚倩则是惊疑不定,至于丁神照则是从来就不会对君天邪的决定提出质疑。

君天邪对弥勒露齿一笑道:“再见了,小和尚,改天有空再来看你,祝你武功能愈练愈高,早日为你师父报仇啊。”

弥勒合什回礼道:“两位施主也请保重,一路顺风。”

君天邪一挥手道:“再见了,孙小妹子,希望下次再看到你时可以温柔一点吧!”

孙楚倩不领情的跺脚嗔道:“我才不是你的妹子!而我温不温柔也不用你来管!”

君天邪哈哈笑道:“那就随你吧!”说完就真的踏步离去了,而丁神照则是始终紧跟在他身后三尺不离,像是最忠心的宠物。

弥勒带着惋惜与不舍的眼光看着两人背影离去,良久后方像是梦中人惊醒过来道:“糟!忘了问另一位施主的名号了!”

孙楚倩揪了他一眼,似在怪他见识太少的道:“会和这小子形影不离的人,除了‘纵剑横刀’丁神照还会有谁?你整天只知道躲在院子里练武,江湖事半点不晓,那也不行喔。”

弥勒对这位“小师姐”可说是言听计从,闻言连忙道:“孙师姐说的是,日后我会多留意了。”可怜他弥勒堂堂一个“禅意门”的下任掌门,竟会对一个女娃哈腰作揖。

孙楚倩忽然黛眉一蹙道:“不过这丁神照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然后江湖上就出现一个专门残害正道中人的‘泪眼煞星’,同样是使刀通剑,下手狠辣不留活口,已成白道公敌,丁神照被认为和这名煞星关系密切,甚至就是其本人……如今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武功院’,是不是该通报白道联盟的‘合议堂’,让他们出面调查呢……?”

弥勒对君天邪和丁神照两人颇有好感,听到孙楚倩这么一说,忍不住帮腔道:“我看君施主和那位丁施主的样子,都不像坏人来着,说不定那个‘泪眼煞星’是另有其人吧。”

弥勒的一句话,决定了事情的发展,孙楚倩给了他一个白眼,哼道:“你说不像就不像,你是算命仙吗?还是玉皇大帝来着?依我说啊,他们两个不但是坏人,还是大大的坏人!那个姓丁的就是‘泪眼煞星’本人不会错;那个姓君的小鬼獐头鼠目,一望便知是魔门中人,‘阎皇’君逆天不也是姓君吗?这小子一定是君老魔的传人,错不了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可怕得难以置信,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揭穿了一件武林秘辛的孙楚倩,思路只循着既定的道路延伸下去,想到君天邪和天娇姐之间的暧昧关系,丁神照刚才拔剑欲斩的煞神模样,愈想气愈不打从一方来,一对照子神光炯炯,仿佛女中诸葛的道:“本小姐天纵英才,这些邪魔外道的掩饰手段岂能瞒得过我一对法眼?我一定要在‘合议堂’上向七派长老报告此事,揭发这天大的阴谋!”

弥勒早已被孙楚倩的大胆推测吓得张嘴结舌,望着后者老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楚倩似是想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弥勒一眼,恐吓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许你跟外人讲,尤其是跟君师姐说!知道吗?”

弥勒呐呐的道:“知……知道了……”

孙楚倩满意的点头道:“算你识相。”

此时的孙楚倩还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决定,未来会在武林中,掀起一场极其惨烈、腥风血雨的杀戮,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那又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了。

红漆大门外的一对石狮子,顶着威严肃穆的形貌,长年忍受风吹日晒,仍然尽忠职守的担起护家看门一职,见识过无数沧海桑田、物换星移,石狮依然默默无言,独自镇守在这天地一方。

身为白道联盟翘楚之一的“修罗堂”总舵,在华丽的豪宅下隐藏滴水不漏的严密防守,由“暗修罗”独孤碎羽亲自布置的九九八十一道暗哨,号称“九空修罗界”,足以让任何妄想侵犯“修罗堂”的敌人死上九次有余,除了另一名与其并列的绝世杀手——九大奇人中的“刺客”易水寒之外,尚无有人可以成功闯入的纪录。

“修罗出手,妖魔退走!”是白道人士给予坚持“光明杀道”的独孤碎羽之最高推崇,“暗修罗”和他一手建立的“修罗堂”恰如白道联盟手上的一柄神兵利器,护卫着正义的最后一点光明。

不过盛名累人,为了“天下第一杀手”的这块匾额,“暗修罗”与“刺客”这两个各据一方的高手,仍是无可避免的要分出高下,分出生死!

为了三个月后的“荒龙道”之约,独孤碎羽甚至放下妻子被夺的耻辱,自我闭关三个月,全心全意只为应付即将面对的决战,可见这一战对他的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练功室内,依稀可见“暗修罗”独孤碎羽与四周黑暗几为一体的身影,除了胸前那只金色蜘蛛闪耀着几点光采,这间斗室便几乎全无光亮。

独孤碎羽一向喜欢黑暗,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可以安静的思考。

闭关至今已有十日,不饮不食、滴水未进的独孤碎羽,首次有了十日来的第一个动作,他缓缓举起一边左手,跟着运劲于掌缘,直到该处出现淡金色的光芒,挥掌一斩,“修罗刃”的刀劲凌空劈断,无形有实,射往无边无际的黑暗。没过多久,一声轻微爆响传出,如有人点亮烛火,当可看见以钢板打造的一边室壁,竟被独孤碎羽适才的一记劈空掌力,击出一道三尺长的裂痕!

“很好……‘修罗刀’已有十二重天境界,即使是对上君阎皇的‘绝世魔刀’,相信也有一战之力。”

独孤碎羽在黑暗中缓缓站直身子,只觉精神圆融饱满、空明无相,这几日辟谷潜修,已把他的功力推高至更高境界,现在,是他试试自己功力的时候了。

随手一掌拍出,似能网罗干坤的五指却内蕴着激烈飞扬的杀机,仿佛大漠风沙般无孔不入,是他平生绝技之一“修罗灭绝烙”。掌劲去到一半,身子同时一沈,狂风扫落叶的连环快脚踢出,如有敌人在前,这几脚取的方位便全是人身要害,由正面掌击变为下堂扫腿,其变化快速诡厉难防,不愧是名誉天下的修罗杀技。

又忽然头下脚上的原地窜起,双手一拱,送出一道威猛无伦的气劲,人却后来居上落在气劲之前,刚好用面门接个正着,爆出“轰!”的一声闷响,正面承受自己九成功力一击,还是人体中最脆弱的脸部五官,竟然仍可安然无事,“修罗不死身”号称天下硬功之最,果然不虚!

独孤碎羽重新闭上双眼,将刚才一招一式在心底演练一遍,劲道、速度、方位拿捏,可有任何破绽?……良久良久,在他儒雅俊秀的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三个月战期一到,易水寒必败无疑。”

“可惜,你永远也没有赴约的机会。”

独孤碎羽身子一震,视线扫向黑暗中声音的出处,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能有人能通过“九空修罗界”的最后九重杀神机关,还瞒过自己的耳目,潜入这练功室来。

“是谁!”

“杀你的人。”

四字一落,从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皮裘的年轻男子,一头红发刺眼显明,半边浏海遮去一只左眼,嘴角一丝冷冷淡淡的嘲讽笑意,独孤碎羽能感觉到的,是对方身上隐隐的一股肃杀锐气,不在自己之下。

这人绝对是自己平生仅见的超级高手——不!应该说是超级杀手!

独孤碎羽望着黑暗中的红发青年,沈声道:“阁下能闯入这里,一身修为已可排入当世高手之列,但如此身手,却甘心为人走狗,实让本堂主对在下的人品觉得十分可惜……”

那红发青年听了独孤碎羽的话,目中竟是有几点红光乍亮乍灭,后者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在荒地作武者修行,见过野生的狼群扑杀猎物,眼中闪烁的也正是这种光芒。心中竟隐隐泛起寒意,他自成名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免又对眼前的青年添了三分警意。

“原来如此,你以为我是易水寒派来的人……”那红发青年开口说话,神态却无若得有如喃喃自语。

“你放心,我干掉你以后,他就是下一个,绝不会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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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碎羽闻言终露出动容的表情,对方竟然不是“刺客”易水寒所派,想要在决战之前折损自己功力的另一个刺客,却不知是何方势力,能够训练出这么一个出色但在江湖上却默默无闻的一流杀手?

仿佛是读出独孤碎羽心中的疑问,红发青年淡淡道:“我身为‘六道界’之一修罗道的‘式神’——罗刹,不容许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妄用修罗之名,武林中只能有一个修罗,所以你——‘暗修罗’独孤碎羽,必须消失。”

独孤碎羽身子一震,即使是修练“冰心诀”已至炉火纯青境界,八风不动、天变不摇的他,在听到红发青年说出“六道界”三个字时,神情也变得惨然苍白,仿佛就要仰天便倒,哑着声调道:“你……你是‘六道界’之一,‘修罗道’的‘式神’……?”

那自称罗刹的青年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六道界’还存在于人世?”

罗刹冷笑道:“只要人间乱世一日不灭,六道净土就不会消失。”

独孤碎羽咬牙道:“什么净土?不过是一群狂妄自大、疯狂杀戮的异端邪徒!”

罗刹摇头道:“愚昧世人,岂能懂我净世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便来世投胎做人再来领悟我圣教精义吧。”

独孤碎羽心脏突地一跳,古老传说中,只要被“六道界”中人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七个字,那无疑就是被判了死刑,象征六道高手会不择手段的取你性命,这两句死亡宣示从来没有失败过,也是当年“六道界”带给天下人的最大梦魇!没想到时隔三百多年后,六道轮回的高手竟然重现人世。

独孤碎羽毕竟是正道中有数的高手,心知恶战在即,深吸一口气,心神晋入舍生忘死的空明之境,沈声道:“能够被六道轮回中的高手选为重出世间的第一个对象,独孤已觉得十分光荣,只可惜六道式神,在今天后便要六缺其一,未免可惜。”

罗刹晒道:“你还没那个能耐。”

“那就要动手后,方知高下了。”

两人四目互望,刹那间两道杀气紧紧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我,一场修罗与修罗之间的争斗,已是无可避免!

离开“武功院”后,君天邪和丁神照走在道上,不过前者像是还未想到下一个目的地,一路赏景观鸟、拈花惹草,好不逍遥。

直到君天邪第七十一次去闻道边那毫无味道的野花香,丁神照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天邪!”

君天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已经开口了,丁神照索性就把话挑明了讲。

“你不是说,要上‘武功院’找帮手,好助我们对付‘剑侯’楼雪衣,为我夺回结草衔环,但是你现在这样……又算是在作什么?”

君天邪偏了偏头,竖起一根食指,朝他比了比。

“别急,时候未至,时候到了,帮手自然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丁神照皱眉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要知道一日不能夺回结草衔环,我就一日无法去见在树海内等我的老祖宗。”

君天邪耸耸肩,仍是那副不在乎的调调道:“相信我吧!兄弟,我什么时候做过害你的事了?给点耐心,我保证帮手转眼便至,届时水到渠成,白脸猴也准备倒大楣了。”

丁神照闻言无话可说,虽说他对君天邪是毫无条件的绝对信任,但结草剑衔环刀却等于是他自己身体灵魂的一部份,一日不能重新拾获手中,他便一日全身不自在,只是君天邪一副无所谓又自有安排的态度,使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焦急,空自等待。

君天邪当然知道丁神照心中的焦急,但出于某种私心,他此刻却不愿后者太早夺回祖先神兵,并到“不入树海”和丁尘逸见面,至于那其中的真正原因,却是他不愿承认和面对的……

看了看丁神照消沈的神情,君天邪干咳了几声,正想找几句话来安慰对方,忽然道上马蹄声踢踏传至,一辆马车驶至两人身旁,马车上驾马的汉子一声吆喝,四蹄俱止,车子停在两人面前。

君天邪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狡芒,看这马车来势,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但又是谁掌握到他们的行踪?车内人针对的是他或是丁神照呢?

“天安城”内,车水马龙的杂货大街,一名年轻公子,蹑手蹑脚的刻意避开人多之处,仿佛要去作什么亏心事一样,鬼鬼祟祟的穿入一条窄巷。

“艳娘!艳娘!我来啦,快开门啊!”

年轻公子来到窄巷内的一处后门,一边敲着门上的木把,一边用压低的声音朝门内叫喊,带点黑眼圈的瞳孔内满是急色之相。

“来了,瞧你催得急的。”

又娇又媚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跟着木门被打开一条细缝,现出门后人成熟美艳、丽质天生的一张容颜,三分媚意在举手投足间表露无遗,却又似曾相识,竟是原“修罗堂”堂主“暗修罗”独孤碎羽的续弦,后来却跟着“离剑”楚天涯红杏出墙,给了白道第一杀手一个大绿帽的女人——白素艳!

年轻公子一见到白素艳出现,便仿佛饿虎扑羊的挤入门内,一把将后者抱入怀中,淫笑道:“亲亲艳娘!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那白素艳给年轻公子抱在怀中,不住娇笑扭动,挣扎只是象征几下,媚笑道:“瞧你说得天花乱地的,只会哄人家欢心,真要是着急人家,这几日又不见你来找我?”

年轻公子陪笑道:“艳娘生气了,还不是因为你那死鬼老公武功太厉害了,我怕被他发现我们两人的关系就不得了了,对了!你确定他真的不在了吗?”

白素艳媚眼流转,不屑嗤笑道:“别提那死鬼了!打从跟他以来,没过过几天吃好睡好的生活,想当年我在堂子里时,每天吃香喝辣,生活过得多么富贵优裕?如今却得跟着这穷酸奔波吃苦,连床上功夫也是二流货色,真不知当初是何苦来由?”

年轻公子抱着白素艳成熟饱满的肉体,一对贼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揩油,笑嘻嘻的道:“可也因为如此,本公子才有一亲芳泽的机会,艳娘啊艳娘!你可知道当年在修罗堂上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了我自己,而注定是你这一生的奴隶!”

白素艳给了他一记白眼道:“你还说呢!当年你那一对贼眼像采花大盗似的死钉在人家身上,要不是念着你余家与白道联盟间的关系,我那杀手夫君早就赏给你一记‘修罗刀’了!”

年轻公子嘻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何况要不是上天垂怜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又怎么会让我在这‘天安城’内再碰上你,终给我得尝宿愿呢!”

“就是你那副死缠着人家的功夫了得,我才不得不依了你的……喔!你作什么,不要在这里,会给人看到啦……”

年轻公子此时竟然已经掀开白素艳的上衣,露出一对丰满白嫩的双乳,嘿嘿淫笑道:“好艳娘!我实在等得受不了了,你就当当作做好事,成全我了吧。”

白素艳霞烧双颊道:“在这里?”

她天性淫荡,其实倒不介意年轻公子在这后院与她苟合,只是出于衿持下问这一句。

年轻公子急色的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那绿帽老公一时三刻不会回来,这后院又安静得紧,怎么叫也不会被人听到……况且,我知道你心中其实是喜欢的,我说得对吗?你这小荡妇!”

白素彦嗔道:“你说什么?谁是荡妇了?瞧我不赏你两个耳光……喔……啊!你的手在干什么?”

十八禁分隔线淫荡的交响曲在后院大胆的上演着,两人沉溺在性欲的交感之中,而没有注意到暗处一对血红的眼睛。

“喔喔……亲亲好老公……你插得我好舒服……用力……再用力一些……啊!插到子宫了……”

暗处里的人将两人的奸淫丑态全都看在眼中,身子激动得不住发抖,两眼尽是血丝,牙龈亦因激动而咬破流血,他却浑然不觉。

该怎么做,现身杀了这对狗男女吗?但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吗?打从一开始见到她,自己就该知道,替身始终只是替身,满足了肉欲,却不能填补灵魂。

他和白素艳,从一开始便是不一样的两种人,会以为对方是亡妻的化身,那纯粹祇是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

和白素艳在一起的一段时光,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现在梦已醒了,也该是面对残酷真实的时候了。

暗处的他小心翼翼的往前门退去,最后再看了这给过他幸福与痛苦的“家”一眼,然后没有留恋的,往出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个失去一切的人,如今亦同他的情敌一样,化身为修罗,正要出发去寻找他生命中最后一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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